足足五分钟过去,钟嘉妮依旧没睡着,她痛苦地想开局黑,而后就看到了基友连环轰炸的信息。 【大手你丫去哪了,不回复我消息】 这是她写文的基友,关系甚好,面基数次。 【大手】 【大爪子】 【来不来啊,我洗干净在王者峡谷等你】 【人呢?!】 …… 二十多条消息成排轰炸过来。 【抱歉抱歉】钟嘉妮瞬间忘记了痛苦,乐颠颠地豪气干云:【正好我也要开黑!走,哥哥带你称霸峡谷】 相宜发来一段语音,声音清脆:“靠,我在峡谷等了你三个小时,你现在才回复。我陪我老公在街上吃夜宵呢。你等我半小时,马上回家和你组队,我要升王者了!” 相宜和钟嘉妮同龄,今年刚刚嫁给她的青梅竹马,是年轻有为的大帅哥,关键还是个男科医生。 语音里还能听出她老公啧啧啧的声音:“老子刚开始吃!网瘾少女之间可怕的友谊。” 相宜坐着她男票的车回家,只是一路都顾不上抚慰可爱的竹马,因为她家钟大手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如果有天我和男人灵魂互换了,你建议我做些啥?】 相宜:【建议什么的先等等,是兄弟吗?是的话就先过来让我爽一爽】 钟嘉妮:【也行咱们绝交吧】 相宜:【让我老公尝试一下新事物也很不错】 钟嘉妮:【哦哟这个可以有!】 随后半小时里,相宜用生命向钟嘉妮证明了什么叫做思想上的流氓。 【犹豫什么!帅吗?帅的话就脱光然后照镜子啊。你这个人平时挺果决的,然而在男女方面就是一塌糊涂啊,但是换做是我一定会先拿把尺子量量长短。】 【废话,你接管了他的身体,接管接管,不就是接了他的‘管’吗。】 【什么?假如是男朋友?沃草那太刺激了,我考虑了一下,不如你装作自己是gay,一瞬间让所有情敌嘤嘤嘤地go die,反正又不可能真的灵魂互换,YY一下娱乐身心嘛】 真的灵魂互换了的钟嘉妮被说得心驰荡漾,发了一串66666—— 【然而情敌不存在,而且如果真的装gay,第一个嘤嘤嘤go die的人只能是我了……】 过了几秒相宜发来一个“那我TM还能说什么”的表情包。 【呵呵,连个情敌都没有,那你假设的这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怕不是个真gay吧】 钟嘉妮本来神游四海在YY,看到这里一怔,然后一抖。“……” …… 一大清早,程亦邪是木着脸,被钟嘉妮钢铁般坚硬的臂膀搂起来的。 腰疼到了下半身瘫痪的地步,那种垂垂老矣、卧病在床的感觉,让他甚至有种睡一觉过了六十年的感觉。 室外的白雪已经消融,阳光明媚,今日早饭是热牛奶冲泡的营养五谷颗粒。 程亦邪扶着腰佝偻走出来,心情复杂,刚刚拿起勺子,就察觉到对面射来的幽幽眼神。 “做什么?” “……” “你或许是在嘲笑落魄的我么?” 钟嘉妮:“不敢不敢……” 昨晚睡前最后一个念头,今早起床第一个念头,包括她现在出神思考的,都是相同的—— 相宜说得对,她为什么没有情敌。 为什么互换了一周根本没有女生来找他?他这种颜值这种身价,三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没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喔?难道,他拥有的是蓝颜知己。 程亦邪:“扭过头去,不要看我。” 钟嘉妮沉默,半晌幽幽说:“我这么帅的男人盯着你,你不觉得下饭么。” 程亦邪瞥了她一眼:“喔,的确很帅。” 钟嘉妮:“……所以意思就是有男人盯着你,你会很开心咯?” 程亦邪:“……” 他抬起眼睛看向她,“你今天什么意思?” ——我想问问我有没有情敌,以及,我情敌的性别。 钟嘉妮:“……没有,我就是刷刷存在感。” *** 因为钟嘉妮没有驾照,所以用着钟嘉妮身体的程亦邪无法开车。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某个严重的洁癖患者只能坐出租或者坐公交。 这二者之间,他选择了公交,这让钟嘉妮有点惊讶。 程亦邪表情镇定地走至门口,眼底透露出不甘。“公交车上可以站着,出租车就不一样了。” 喔……钟嘉妮惊讶地张着乌溜溜的眼睛。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上了公交之后,不抓扶手,不坐座位,全身上下只有鞋子和车接触? “你小心会摔倒啊。那趟车很不稳的。” 程亦邪低眸沉着了一瞬,强作淡然,“怕什么,摔倒丢的是你的脸。” 钟嘉妮:“……” 程亦邪:“这么不甘心的表情?”他撇唇笑起来,想抬手勾勾她的脸颊。 然而看到那张帅脸,选择放弃。 “反正你这张脸辨识度为零,摔地上也不影响自尊。” ……? what? 钟嘉妮气结,低下头拎起公文包,面无表情和他擦肩而过。 路过时觉得不甘心。她步伐一顿,脚下忽然蹦起来——扭着腰,瞬间变得柔软妖娆地跳出了大门口。 那妖气冲天的背影,程亦邪闭上了眼睛…… 秉承着刚刚复合要维系感情的理念,他好不容易忍住。 “你去哪?” 钟嘉妮已经跑出公寓楼,在外面装傻说:“去公交站啊。需要带路吗?我很熟的。” 程亦邪锁好门跟出去:“……” “所以难道这一个星期里,你都在用我的身体坐公交?” “不是。” 钟嘉妮故作思索,“仔细想想,还是坐出租的次数更多吧。” “……” 很好。 …… 于是,你扎我一针,我刺你一剑,两个人一路打着嘴炮,步行朝着公交站牌走去。再次换回来倒也没有坏处,至少相处起来,比解开误会、重新复合的那两天尴尬期自然了许多。 程亦邪和她并肩站着等候公交车。 不,准确的说,他矮了十几公分,并不上肩。 腰疼,腰疼,腰疼。 几分钟后,回学校的那趟公交率先来了,程亦邪沉默几秒,看了钟嘉妮一眼,尽释前嫌地给了她一个重重拥抱。 “走了。回公司之后,少和那七个男人接触。” “恩,我尽量……”她也不和他闹了,“好的,休战。你也要加油。” 程亦邪走了。 走时,走向公交的背影,是那样的萧条……钟嘉妮看在眼里,有那么一点报复成功的快感,但更多地,还是一阵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惆怅感。 加油啊程亦邪,想为他点满地的白蜡送行啊…… …… 程亦邪踏上了公交车。这路车通向学府区,车上被各个年龄段的学生坐满,不过幸好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以站着。 没有触碰任何一个吊环,也没有捉着任何一个扶杠,在混杂狭小的环境下连呼吸频率也尽量减少。程亦邪就这样坚守着洁癖患者的尊严,尽量找着平衡感。 车果然不稳,他一直有些摇晃。 一名小男孩正摇头晃脑念着英文单词,忽然感觉到身旁“姐姐”动作有些怪异。 只见这“姐姐”目视着窗外,像找平衡感一样,双脚叉得很开,膝盖微曲。最关键的是她双手扶着腰,看起来很艰辛。 “您坐吧。” 小男孩萌萌地跳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程亦邪没想到有小朋友给他让座,垂眸看了一眼,略勾起唇,“你坐。小男子汉。” 小男孩摇摇头,“您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这么站着。” 程亦邪:“……???” 小男孩:“快坐下吧,阿姨。” 程亦邪:“……” “不——坐。”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色黑压压的,像凶大叔。 小男孩一缩,害怕地看着他,“哦。阿姨,对不起。” 他跳上去,萎缩成一团,撅着小嘴念英语句子。 “Dear Li Hua,I’am sorry that…… ” “……”程亦邪说,“Sorry。” “啊?” “……”程亦邪偏开视线,“是扫瑞,不是缩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