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华气归气,但还是想将杜箬兰娶进门。
随行的亲人见了,放下话,新娘子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通知他们,这婚礼只有一次,过了吉时就让她自己收拾东西上刘家来。
一个乡下姑娘,当自己是大小姐还是咋回事,刘家都瞧不上,她想找个啥样的?
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
接亲接了个空气,杜家这边能说什么,自然小心应着。
作妖的是杜箬兰,这桩亲事他们认。
刘家人走了,看热闹的见状也走了一半。
杜箬兰看见二叔跟三叔追着刘家人说了好一会话,大概也能想到提的些啥。
他们爱咋地咋地吧,重生回来要是还不能改变上一世的命运,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家人走了,杜家人还在。
杜箬兰也没放松,继续坐在石墩上吹河风。
杜家那群人见状也没啥耐心再劝了,让她想跳就跳,不跳就自个儿去刘家,今天的婚事他们就当办完了,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跟他们没关系。
杜箬兰也不和他们争,她庆幸现在这个年代结婚还没那么多讲究,她跟刘向华没有提前扯证,不然离个婚还麻烦。
很快,杜家那群人也走了,河岸上只留下一些无事可干的小孩儿。
杜箬兰看了看天上的烈日,不免想起了冉逸。
男人受挫归乡,此时正是他人生最为灰暗的时候。
上一世他跟自己提过,回村的那几年日子过得苦,从锦衣玉食到吃点杂粮都无法饱肚,他的胃一直不太好,身体也留下的病根。
上山村后村的一座老屋前,冉家一行三人此时正在打量自家的祖宅。
离开二十几年了,宅子那还有当初辉煌的样儿,破得连风都挡不住了。
冉逸对这座祖宅并没有任何印象,他不是在这儿出生的。
廖金月有些感慨,指指这儿,说说那儿,那里是正堂,那里是厢房、灶屋,就连多年前置放牛马的地儿她都清楚。
只是地方破得不成样儿,早就没形了。
当年他们家离开的时候也是没想过还有回来的一天,没交待个人照看照看,那些柱子跟瓦片看样子也给人拆了一些去,破掉的厢房如今成了大队牛棚,里面污物不堪,气味熏人。
冉逸说:“我去收拾收拾。”
廖金月点头,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看着东西,让哑妹也过去帮忙。
后山村的冉家人回来了,上山村的人刚开始顾着看杜家的好戏倒没多少人注意,后面杜家的戏没得看了,大家才看到冉家的祖宅里有人呢。
几个好事的老婆子站在冉家院门口瞧了瞧,见里面坐着位青衣银发的老太太,好奇问她:“你是廖太太,廖金月?”
二十几年了,虽然样子变了一些,可冉家大太太的风骨没有变。
廖金月回头,笑着站了起来,认真端详了下门口的几人,脑子里还有点印象。
她说:“是我。你老是杜春他娘吧。”
那老婆子立即笑开了花,说道:“是我呢,是我呢。金月,你这是回来祭祖?”
唉,不对啊!
当年冉家不是将主坟都牵走了,那还有什么祖可祭。
廖金月扯了下嘴角,说:“不是呢,打算住下了。”
“啥叫住下了?不是说你们在首城里札根了么。”
“是噢,这么多年了,回来干啥?”
几个老婆子左一句右一句,提到当年冉家的风光,提到那声势浩荡的迁移。
冉家是医术世家,祖上就是开医馆的,经历过历史的风雨,那些乡绅地主什么的都倒了,就他家不倒。
人家行医救人,当年动荡的时候钱财跟田地也都拿了出来,家里好几个还被征上前线,挣了不少功德,以致于别人是越来越衰败,他们家是越来越辉煌。
只不过明明去了首城的冉家人,怎的又跑回来了。
几个老婆子自来熟地已经进了院子,围着廖金月问这问那,眼里泛着八卦的精光,就想知道他们家怎么了。
一家人回来是改造的,想着以后都要跟他们相处,廖金月说:“出了一点事儿,打回原籍了。”
“啥,打回原籍了,那是啥?被流放了吗?”
廖金月说:“也不是,咋们这地儿又不是什么边陲苦地,叫什么流放。而且现在新社会了,那还有之前那些糟粕。”
廖金月有些不高兴了,敢情这几个都是过来看笑话的。
这时,在里面收拾屋子的冉逸出来了,对几个老太太说:“刚回来我祖母有些累了,还请你们让她缓缓再来唠叨。”
乍一看见冉逸,大家都吓了一跳,之后又左右打量。
“金月,这是你孙儿啊。我的个乖乖,长得可真俊。”
城里长大的孩子呢,那气度,那模样,跟他们这些泥腿子果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