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姬束手站在一旁,面上血色褪去大半,明锦却下意识去摸桌子。
正经的黄花梨木桌啊,一巴掌拍进去上百两,忒败家了!
江既白借着衣袖的遮挡活动活动发麻的手掌,见明锦一双美目都放在桌子上,半分注意都不分给自己的手,顿时更气了。
现在她竟然还有闲心去管一张破桌子!
屏退曼姬,江既白捞起茶壶直接嘴对嘴灌了两大口,本就不大的茶壶顿时见了底。
什么是牛嚼牡丹?
眼前这人演绎得栩栩如生!
明锦叹了口气,就着红泥小火炉上刚烧沸的滚水亲自动手沏茶。
论手法,曼姬若在场,定要跟她好好交流一番。
一时间,江既白被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直到一只莹白素手捏着茶盏递至面前,他才回过神,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
见他抬手就要接,明锦往一旁闪了闪,眼中含笑提醒:“烫得很,小心些。”
说话间眼尾微挑,眸光滟滟,好一派恣意风流。
江既白顿觉口干舌燥,探手接过茶盏,抵在唇边吹了吹,浅啜一小口。
“怎样?”明锦给自己也斟了一盏,嗅着茶香问道。
“嗯,尚可。”江既白含混着应了句。
尚可?
他根本就品不出来好坏!
明锦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看透不说透。欲抬眸时,目光扫到他腰间挂着的荷包,愣了愣。
那嚣张的双凤朝阳绣图是如此乍眼,难为他怎么有脸戴出来招摇过市……
腹诽人家的她,好像忘了,这嚣张醒目的荷包,正是出自她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丁明媚真的……出了那种事?”江既白先开口问道。
对他,明锦没什么好保留的,一五一十将她知道的丁明媚落胎的原委如实相告。
“可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江既白问道。
明锦:“昌王。”
江既白险些将狭长的凤眸瞪圆,“昌王什么时候跟她搞到一起了?”
明锦凝眸打量他震惊的模样,少顷后半揶揄半试探道:“你这反应,有点引人遐想……”
“遐想个屁!”江既白听出她的话里有话,脑子顿时一热,脱口而出:“昌王不是和你——”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当即懊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明锦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眼中笑意尽敛,“我和昌王如何?”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既是覆水难收,江既白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万寿节宫宴那天,我无意间听到了你和昌王在假山的谈话……”
明锦忍住扶额的冲动,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时你在哪儿?”明锦忽然好奇。她的身手虽然不如明岚,但也足够自保,等闲距离之内,不是高手的话,应该瞒不过她。
“距离你们不远的假山顶上。”江既白挺了挺脊背以证清白道:“是我先在假山上躲清净的,你们才是后来的。”
明锦沉眸,“世子爷,您没学过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早膳没来得及吃,这会儿觉得胃里空落落的,江既白捻起块茶点扔进嘴里,寡淡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蹙眉,囫囵着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剩下的却是碰也不碰了,转而喝茶混个水饱。
“宫里的侍讲师傅确是教过,我也学以致用,当即就闭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江既白叹了口气,一脸无辜:“可昌王的嗓音,实在是……捂着耳朵也收效甚微。不过还好,非礼勿言,我管得住自己的嘴。”
“那还真是辛苦您了。”明锦皮笑肉不笑地又给他沏了壶茶,“世子爷起初铁了心抗拒赐婚,是因为此事?”
江既白轻嘲地撇了撇嘴,“昌王?不至于。”
他其实想说昌王还不配,但想想不管怎样,也是明锦曾经看上的男人,贬低他,明锦似乎也要跟着跌份儿,于是斟酌了下用词。
真的是他委婉的极限了。
“只是单纯不喜欢被人摆布罢了。”江既白靠进椅背里,长腿交叠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你们的谈话本世子可是半个字都没漏下,事情原委清楚得很,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端着架子假装无情,落花没了兴致,在岔路口换了条河飘,流水又后悔了想回头。呵,还不想自己改道儿,忽悠落花逆流自己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