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守了会儿见没卖出多少份，他收拾好东西，将租地方的钱交给店铺老板，约定好明天早上再来，就踩着三轮车离开了。

他住在一个老旧小区里，这是租来的房子，因为租金便宜，这钱可以省下来买药。

进入小区的路因为住户乱倒水，常年积水下坑坑洼洼。

他骑着三轮车压过水坑，车里的东西也是框框响，车头东倒西歪。

他将三轮车停放在楼梯底下，锁好东西，这才提着买回来的菜上楼，碰上要出门找老朋友下棋的邻居。

邻居看见他，笑着打招呼：“老牛，你今天那么早回来啊？”

老牛，本名牛大强，只不过大家见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玩，做得比牛还辛苦，所以就称呼为老牛。

牛大强点头：“嗯，回家先煮饭给老婆吃，晚上再继续去卖。”

街边小吃都是晚上好卖，他晚上要去大学城农院路那边，附近靠近大学，赚学生生意比较实在。

但为了能多赚些钱，他早上卖早餐，白天也守着摊位，就是刚刚给钱租位置的地方。

虽然赚的没有晚上去农院路多，但每天也有收入，只要能赚钱，再苦再累他也不怕。

邻居摇了摇头，感慨道：“老牛啊，这年头难得有你这样患难见真情的男人了。”

试着换想一下，如果他是老牛，几乎做不到始终照顾着无法医治的妻子，每赚一分钱就要投进买药这个无底洞里。

“她是我老婆。”牛大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明明仅仅是五个字，就已经包含了他所有感情在里面。

牛大强推开门回去，家里充斥着浓浓药味，同时在单间卧室里传出了急促咳嗽，以及水杯碰落地砸碎声。

“老婆！”牛大强神色焦急，他将手中食材放在桌子上，刚推开门，就见地上趴着个瘦弱得不成形的女子，杯子散落在地，水溅开像朵花。

“咳，咳咳！”女子剧烈咳得好像肺都要咳出来般，令人听着都难受。

她抬手捂着嘴，嘴角有血嘀嗒嘀嗒落下，滴在水滩里晕开鲜红色。

“老婆。”牛大强上前将女子抱起来放在床上。

他低头打量着，见女人脸色越来越差，身体越发冰冷，心中也是悲戚。

牛大强抓着她的手，神情坚决：“老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把你救回来了。”

女人艰难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大强，算了吧…”

牛大强摇头：“我们都坚持了那么久，再坚持几天就好，只要我成功了，那你就能得救了。”

女人晃头，泪水从眼角落下，“她只是个孩子，我死了就死了，没，没必要伤害一个无辜小孩子…”

牛大强知道她心软，连忙说道：“不会，我保证不会伤害她，只是让她哥哥拿出秘术来救你而已。”

他今天看着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很可爱，心里也很喜欢，若是他和妻子的孩子能够出生，应该也是这般大了，可惜。

“大强，放弃我吧，我能苟延残喘这段时光，已经足够了…”女人悲戚一哭，导致气接不上，又开始剧烈咳嗽。

她很痛苦，整个骨瘦嶙峋身子蜷缩过来，才能有点力气，生怕下一顺骨架就能咳散了。

“别说话，别说话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再讨论。”牛大强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安抚着妻子情绪。

待女人渐渐稳定下来，眼角挂泪昏睡过去，牛大强这才起身，拿过扫把将屋内打扫干净，然后去厨房做菜。

他是土牛花后人，挑货郎，牛大强。

他们这一门没有像其他门那般能够学习很强本事，只是挑着货，走街串巷收集各种民间信息，随后传递情报上去。

那时藩王失败，他们这一脉担心因为知晓情报太多会被追杀，所以就逃到了偏远村庄里过着隐姓埋名生活。

这到现在，他们一代代也没有别的本事可以流传，起先干着刨地生活，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直到时代发展不同了，这才出来谋生。

并且这是有严格规定，若是家里孩子多，只有选定了继承人后才能将这件事交代给下一代，其他人没有权利知道牛家背后之事。

虽然不知道藩王已经失败，没有管制他们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执行这个规定，可其他门也是这般做，他们牛家自然如此。

牛家长子是他，上一代长子是他父亲，所以牛大强才知道这件事。

后来家乡通路，后面小弟小妹能够去上学，他也就干起了牛家老本行，进货挑货到各处去卖，给家里多赚些钱。

这才认识了八门柳唱大鼓的柳春儿，那时柳家只剩下柳春儿一人了，日子过得艰难。

她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力，祖上同样是到处给人唱大鼓，在鱼龙混杂之地负责收集信息，因害怕被找到灭口就一直躲着，到现在就是唱大鼓技巧传了下来。

他们两人相识相爱，最后互相知道了彼此身份，日子过得平淡幸福。

但就在五年前，妻子柳春儿忽然患上怪病，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也没了。

他带着妻子去各个医院医治，也拜访了不少名中医，奔波许久依旧没有好转，情况反而越发恶劣，长此以往，两人经营许久的家庭变得一盆如洗。

牛大强陷入了绝望，但就在一个月前，他接到封来信。

信中说七门调后人已经找到，并且给了具体地址和照片，只要能让七门调交出手中绝迹医书，他妻子的病情就能医治。

牛大强不知道给这封信的人是谁，背后有什么目的，但看着妻子那么难受，他最终还是来了汉龙城。

这一个月里，他小心翼翼的行动，用最后本钱支起了路边摊，缓解拮据的生活。

牛大强听父亲说起，祖先有记载过七门调很厉害，万不可随意得罪。

其中真假到现在，已无人得知。

毕竟时间太久了，就连祖上曾经收集过的信息也不会告诉后代，毕竟早就随着第一代的死亡销声匿迹，也许是忌讳过多。

但总归来说，还是小心为上。

所以牛大强是故意将摊位摆在小姑娘上幼儿园经过的路边，仔细观察了这兄妹俩很久。

基于心中下意识畏惧苏湛手段，他完全不敢轻易出手，最后决定入手关键还是他妹妹。

但看着这小女孩很可爱，乖巧懂事，牛大强迟迟下不了狠手，他无法接受自己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可看着妻子如此痛苦，他清楚知道，不能够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