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外结环四周跳,一如既往十分干脆利落的一跳。”
“姚箐虽然已经连续两年代表美国,斩获奥运冠军,但看样子他依旧并没打算因此而自满停下,这一次短节目和自由滑的难度,准备的非常高,俨然是冲着冠军来的。”
“只不过这一次,到底能不能实现三连冠,恐怕他要先去问一问林琅,能不能答不答应了。”
*
2022年,北京冬奥会,花样滑冰,男子单人自由滑比赛现场。
身边不知道哪位手机里传出来的直播解说,声音大的即便是林琅已然带上耳机,却还是依旧聒噪的令人头疼。
眼瞧着如今这个角落也不能继续再坐下去,林琅只好轻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外套上宽大的帽子,一言不发地向着赛场走去。
“欸,那就是林琅吧。”
“好厉害……”
*
即便是已经完全将自己藏进了外套里,这一路上却还是有不少人,仅凭着身形就将他给认了出来。
毕竟自从几年前,林琅突然在花滑界横空出世以后,这个名字就一直都在所有人的面前,一次又一次不间断的创造着奇迹。
10岁才开始正式学习滑冰,15岁时因为训练时的一个视频在国内初露头角,成为众人口中的天才。
人生中第一个国际比赛,所有人都对他夺冠的身影翘首以盼,却不想盼来的却是他人间蒸发,失踪退役的消息。
直到三年以后,错过了职业生涯中最为宝贵那段时间的他才又重新回到冰场,在各种唱衰声的环绕中,从最底层一步步奋起直追。
让那些曾经不看好他的观众们大跌眼镜,一次又一次的创造奇迹,做到了太多太多大众眼中的不可能。
到了如今,26岁的林琅在花滑的赛场上已是高龄,却仍旧保持着顶级选手的水准,拼杀在奥运的赛场上。
即便满身的伤病很可能会因此而再度加剧,他也依旧在所不惜。
毕竟对于每个花滑运动员来说,奥运会都是整个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比赛。
林琅不甘心直到退役都只能被姚箐压上一头,屈居第二,想要在这里奋力拼上一把赢过他,这样的想法虽然可以理解,但依旧疯狂。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魔王,这一整个赛季,即便林琅已经拿到两枚金牌,但在分差上,与姚箐一直只是微弱之差。”
“粉丝们抓住这一点为他挽尊,说林琅能达到这个成绩纯属超常发挥,但就今天这两个人的状态来看,姚箐的这个脸,只怕是要被打个彻底了。”
周围的议论始终没有停止,林琅拉了拉套在身上的连帽衫,不论言辞好坏一概置之不理,充耳不闻,只一心紧盯着前方看。
赛场上姚箐的自由滑还在继续,从帘子被偶然掀开的缝隙,就能看见他滑行于冰面上,顺畅的身姿。
白色轻纱随着他的手臂,在冰上轻盈的摆动,整体看上去圣洁而又浪漫。姚箐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风格,每每都能一路从冰场上演到冰场下。
如果不是因为每次再见,他都能从那一副金玉其外的伪装中,无缝衔接的流露出他原本那副垃圾的模样来。
甚至就连林琅都要怀疑一下,如今站在赛场上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曾经那个因为蓄意霸凌,导致自己落下阴影,沉寂三年无法踏上冰场的他了。
有关于林琅在15岁时的突然失踪,官方给出的说法,一直都是选手的个人选择,原因不明。
只有极为内部的人员才知道,林琅消失的起因,是一场极为严重的队内霸凌。
在即将正式登上国际赛场前的一场训练赛上,姚箐人为的制造了一场故意的碰撞,锋利的冰刀径直的从林琅的小腿上划过。
不断流淌在冰面上的鲜血,使得他错失了当年那场比赛的资格,也因此而辜负了母亲生前对他最后的期许。
他无法想象母亲弥留之际,还在病榻上望着电视,努力寻找他身影的模样。
也因此再也无法踏上冰场。
整整三年。
更为讽刺的是,当他终于走出当年的阴影,重新开始接受有关花滑的消息,才发现当年那个差点毁掉他的霸凌者早已顶着姚箐这个新名字,改换了国籍,站到了花滑赛场的顶峰。
所以他奋起直追,不愿让这样肮脏的人,带着那样虚伪的面容,侮辱这赛场上纯洁干净的白冰。
曾经的种种皆已经过去,这一次,不管姚箐再想什么办法,他都必输无疑了。
*
“接下来出场的是中国选手,林琅。”
林琅的名字才刚一出来,全场观众立刻沸腾,而他却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只是平静的拉开外套,露出一身极具诱惑的全黑色轻纱,缓缓的滑向冰场中心。
第一跳就是所有跳跃中得分最高的勾手四周跳,林琅在冰上自由的跳跃滑行,近乎完美的状态,让在场的所有观众和选手都为之尖叫,直呼:“Amazing!”
整套节目的难度高到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可林琅当下却只觉得自由和痛快,他在赛场上拼尽全力的展现着自己的实力,以极高的标准完成了节目中的每一个动作。
却在眼看着分数就要超过姚箐的时刻,因为一阵剧烈的腹痛突然倒地。
“林琅!”
剧烈的疼痛,一阵阵止不住的眩晕和耳鸣,周围的白色冰场再一次被鲜血染红,现场的骚乱,身下不断传来的冰冷。
林琅蜷缩在冰面之上,呼吸急促的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只觉得这好像又是和15岁时一样的场景。
而那个时候,穿着沾满他鲜血的冰刀,嚣张的站在他面前的姚箐,到了此时此刻,还是一如当年的那一副表情。
光从眼神之中,就能让人清晰的看出他内心之中的那种窃喜与得意。
从前的一幕幕回忆,快速的从眼前闪过,又一桩桩一件件的从林琅的脑海中划过溜走。
到了最后当他整个人都已经神志不清时,脑海中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