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镜中的那刻,司岸还能听到那人的嘟囔声:“等进了幻境,我看你怎么……”
他记得。
先前把白栀眠推进去的人,和此人住在同一个房间。
—
“滴答、滴答。”
走在一棵棵高耸入云的树木间,白栀眠依旧能断断续续地听见水滴砸下的声响。
从松软易塌陷的泥土来看,不久前应该刚下过一场雨。
在这里,木、土、水三种元素齐全,对于灵植来说,是极佳的生长环境。
只要灵药长老给的题别太过生僻,白栀眠觉得她有把握先众人一步找到题中的灵植。
师姐师姐师姐保佑我!一定一定一定要是我在《千植录》里看过的灵植!
白栀眠一边在心里祈祷牧月霜的气运祝福能够生效,一边战战兢兢地打开密封的卷轴。
泛黄的纸张中画着的墨绿色植物,有着如巨大蛇身般粗长的枝干,却软趴趴地交织在斑驳墙架上,占据了整个卷轴的三分之二空间。
好眼熟的藤蔓状灵植。
勾起了白栀眠脑海中,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却正巧露出掌心捏着的那块边角。
白栀眠忽地灵光一现,凑近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镶金的边框重合着的三个淡金色小字是——
寄生花。
“……”
怪不得轻虚宗每年的内门大考能淘汰那么多人。
这不仔细观察……哪能看得出真正的考题是寄生花啊?
卷轴上的画根本没有描绘出藤蔓灵植上寄生的花,而寄生花那三个字,不仅藏在隐蔽处,用的还是和边框、纸张都极其相似的颜色。
还好,有了先前灵植园的那番经历,她反而能迅速地破解考题。
白栀眠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她只要找到藤蔓状灵植,取下寄生花,就能进入下一层幻境。
只是……
那日一幕幕的场景在白栀眠的脑海中划过,接近藤蔓灵植的画面再次闪现。
她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你们确定这修二代能带我们找到……”
“当然能,别看弟子们都传她是废物,但在找灵植这一点上,天木灵根占尽了优势。”
“嘘,小声点,她停下来了!你们看,她果然找到了!”
“应该就是这个了。”白栀眠拿起卷轴,对比面前的植物和纸上的画。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鬼鬼祟祟跟在少女身后,藏在灌木丛间的三人互相交换了眼色。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颗奇形怪状的药丸,用力捏碎后,又往空中一抛。
霎时,白栀眠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什么东西……”她一手飞快地捂住鼻子,另一手想从袖中掏符。
却还是晚了一步。
粉末状的物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少女只吸进两口,便再也站不住,在离藤蔓状灵植不远的一棵大树旁倒了下去。
“我去确认下。”谨慎起见,三人小团体中的一人打算看看白栀眠的状况。
“先别管她了。”为首之人阻止道,“这么粗长的藤蔓状灵植,合我们三人之力都不一定能把它弄下来,你还有闲心管她?”
“就是,赶紧把这东西弄下来……”
歪在大树下的白栀眠偷偷露出一条眼缝,趁三人不注意,她又朝嘴巴里塞了颗补充灵气的药丸。
居然跟她玩毒药丸这一套,不知道她亲妈是做什么的吗!
不过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白栀眠是修二代,但提到她的父母,人们总是先想起她身为剑修的父亲。
下意识地忽略白母也曾是名扬天下的药修。
话又说回来,她白栀眠堂堂一恶毒女配,后期靠着白母药丸不要命作死的程度,岂是这些人能比拟的。
“呸呸呸好难吃。”白栀眠嚼着药丸,觉得这口感似曾相识。
记得从某日开始,她的脑中就有了个特殊药丸可以补充灵气的印象,而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见三人已经爬上高处,她也不再装昏迷,直接扶着大树站了起来,开始朝地上灌输灵气。
灵气沿着泥土,传到藤蔓灵植的内部。
“她醒了!”有一人发现了身后的动静,正要跳下来迎击,双脚却被牢牢钉在了原地。
“怎么……”同伴正要回头,还没来得及转身,迎面被抽了一击。
就是这人,刚刚差点把她推翻在地!身为恶毒女配,就要锱铢必较!
白栀眠如是想。
“啊——”剩下那使毒药丸攻击的人更不可能幸免,而他用惨痛的尖叫声代替了想说的话。
看着三人被不断抖动的藤蔓绑在一起,活像个包好的粽子,白栀眠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
少女双手叉腰的神气模样,和三人的垂头丧气形成鲜明对比。
隐在暗处的司岸,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捏在手里的符纸,迟迟没有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