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远啦,等到哈尔滨基本上都坏了。”姜大伟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搪塞掉了沈黎书的疑问。
他来武汉已经半年了,掐指算了一下,大哥离家出走也有一年多了吧。
他一直在等父亲的电话,在未办理好武汉号码的时候,他已经在心中编辑涂改了无数遍,那条看似是群发,实则另有所指的短信。
可是直到学期末,他依旧没有收到父亲任何形式的联系,母亲仿佛成为了他和父亲之间的传话筒。
姜大伟翻弄着摊位上的糕点盒,沈黎书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怂恿道:“买一盒吧,这个味道不错。”
或许是被沈黎书感染,或许是对家人的挂念,姜大伟居然鬼使神差的买了一盒酥饼。
可是那盒酥饼却一直被扔在厨房的储物柜上,直到寒假结束也没有人动过。
姜大伟将酥饼扔进小区的垃圾桶时,忽然想起,沈黎书指着包装纸上醒目的“武汉特产”,嘲笑他:“大伟,你是生怕左邻右舍不知道你在武汉读书吗?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其实一直没有告诉沈黎书,他家根本就没有左邻右舍,富丽堂皇的独栋别墅终究是少了些烟火气息。
归家,无人问津;离家,无人知晓。
父亲忙于学术满世界的飞,不是在学术报告厅,就是在祖国的大好山河中。他的志愿是死在科学探索的道路上,这可敬可畏的科研精神在姜大伟看来却是对家庭的一种不负责任。
而他那在正装和晚礼装之间自由切换的母亲,在觥筹交错后,大笔一挥,签下一笔笔数额惊人的订单,以前陪她出席各种商业宴会的是大哥,如今却是他。
母亲有意在培养接班人,甚至在帮他物色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他被装在逼仄的西服中间,昂贵的领带扎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一刻,他有些想念负气出走的大哥,也是那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母亲口中有些意气用事的大哥。
今年的年夜饭吃的并不太平,几经劝谏后,终于在年夜饭露脸的大哥还是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最终摔了碗筷离开了。
一向沉默不语的父亲转身进了书房,至少他还有一地的奇形怪状的石头聊以慰藉。
姜大伟看着倚靠在落地窗前,双手环胸的母亲,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倔强的母亲以及完全遗传了母亲倔强性格的大哥,终究没人愿意让步,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半夜,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姜大伟摸索了许久,在对方即将挂断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
他旋开床头灯,又瞟了一眼来电显示,那边传来沈黎书费力的吼叫声:“大伟,春节快乐。”
“黎书,春节快乐。”姜大伟清了清嗓子,礼貌性的回复道。
“你居然睡觉了?”
“小哥,你把烟花藏在哪里了?赶紧拿出来。”
“你自己的嘚瑟光了,凭什么又惦记我的?”
“你到底给不给?”
“你离我远点儿。”
......
风声、烟花声以及沈黎书的吵闹声混合在一起,尽管嘈杂混乱,却是姜大伟向往已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