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日后再取不迟。”
罗胜若有所思,拿起他的一份作业,“哈哈哈,无需去练。练字先练楷,我看你应当练的是赵楷,这就很好。不过,你这个字写的有些着急了,还得静心练练,不可急。”
“哈哈哈,让师兄看出来了。”练字最重心境,他也是在慢慢适应,难能耐心写这个,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罗胜头带网巾,面容俊朗,朗声而笑,颇有些士子风度,“当今国朝推崇的是台阁体,台阁体的大家要数三杨二沈。但台阁体本就是从楷体脱胎而来,只是更讲究‘乌黑方亮’而已。”
“我当初考试也就是一手欧体小楷,所以你无需太过在意,而且乡试时,不仅糊名,还要朱笔誉抄,考官们批改时只能看到朱卷,可看不到你墨卷上的字。”
说完,取了两份字贴来,让萧华看看两者的区别的来。
说真的,他不太能看出区别,感觉大同小异而已,就算有一些细微区别,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也分辨不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因是周老先生的书房,他并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于是问了些问题,待到快要上课时就回了经堂。
他与这里的同窗们,关系不远不近,倒不是别人冷淡他,其实是他不太喜欢与他们一起玩,主要是他们玩的太过于低级,着实让他提不起兴趣来。
这一天时间,周老先生只在上午教一点新文,然后发范文,背诵默写两连后,基本就是点查昨天的作业与背诵默写情况。
下午除了罗师兄会来讲解一些书义,其余时间基本都是皆大欢喜的自习课。
周老先生虽然教书朴实无华,但在纪律这一块,抓得极严,堂院外就有仆人把守,等闲是出不去的,要出去说不得得贿赂门子才行。
一些同窗见此,便在堂里与同窗们玩些拆字画圈的小游戏,也有玩亲亲我我搂搂抱抱的,简直不忍直视。
当然也不乏上进的,但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会一二十岁的孩子,考验定力也是太难了,基本就是将作业完成了,也会去玩一会。
像他这样无时无刻不在学的,甚至还超前去学的,其实是例外。
高考时,看起来全班都在用功苦读,但总有人会偷睡一小会,偷看别的书,偷想别的人,回到家里看着好像是趴在书桌上奋战一晚上,可真正写进去几字几道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是的,大多数时间是被荒废了的,大多数题是被随便完成的。
不走心,只走笔。
见他如此不太合群,同窗们都不去招惹他,他只闷头学自己的,从不打什么小报告,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
而他如今已经掏出《论语集注》开始背起来,学了一段原文,当作今天新加的背诵任务,凭着自己的理解,大体看懂一小半,其余的他准备去问罗胜师兄。
这段时间一直耽误人家读书的时间,搞得他有些过意不去,准备等休假了,去罗师兄家里当面拜谢,增加一下两人的关系。
这样超前学习,需要有人及时指导,而周老先生只让他“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撑死拿那些高价买来的范文打发他,这让他有些难受。
能有一位有耐心指导他的老师,就很难得了,特别是罗胜师兄也在备考明年的院试,谁的时间不是时间。
周老先生定的假期,只在节气、节日,以及月半才放假,一月差不多三四天假,而九月不仅有寒露和霜降两个节气,还有九九重阳节。
过几天正好是重阳节,他准备让铁六叔帮忙买一些礼,没打算送多贵重,但也不能寒碜,大体不过一二两银子。
下午结束一天的课,同窗们鱼贯而出,撒丫子往外跑,他留下来等罗胜一起,两人结伴出了学堂,又聊了些关于《论语》的疑惑。
罗胜依旧不急不慢地给他讲解了这一大章节,然后两人准备分头回家,萧华趁机说了等休假去他家里拜见。
“哈哈,重阳我还需去祭祖,怕是不能招待你!师弟你也无需担心,凡是我懂得,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等俗礼不必在意。”
萧华看得出来,其实罗胜的家境条件定不算多好,这从他的穿着上就能看的出来。
整个学堂里,除了少数弟子是穿补丁衣服的外,大多数弟子不说穿绫罗绸缎,至少都是没有补丁的。
虽然罗胜的长衫是不见补丁的,但细看他的衬衣,却是旧的,是缝补过的,而且他极少坐在椅子上,显然是怕磨破长衫。
“既然如此,那不如月半吧,到时还望师兄不要推辞。”
他自己家的祖坟还在建南县,这些年也只回去过两三回而已,往往都是在自家院子里简单拜一拜完事了,因此忘了祭祖这茬。
只是罗胜依旧推脱,他心道怕是有不方便的地方,这种事心意到就行了,于是改口道:”那既然如此,那便依师兄的意思吧!“
出了学堂,他没有直接回家,先去了茶铺找到铁六叔,与铁六叔交代了一番,明日采买些礼品,让铁枣给罗胜家送去。
“三郎放心,这些小事,定与你办好。对了,后房里来了个柳二,说是要见你。”
铁六叔这回没去泡茶,素来知道他的性子,不在意这些虚礼。
“柳二?”萧华有些疑惑,这才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