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如神色顿了一瞬,解释道:“他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和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个不合适,但她总得让喻娆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和无奈,为了她九泉之下的丈夫,喻娆的爹地。
她没得选。
等沈慧如走后,喻娆一个人留在房间,她闲来无事还是没听话,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一场暴雨之后,晚宴被挪去了大厅。整个纪家富丽堂皇,格局布置的又极其相似,像极了迷宫。
喻娆绕了好几圈才能看到人,走到宴会中心,所有人像是在观赏动物般盯着她看。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但绝不是这样被人盯着。
为了尽快离开这里,她转身准备跑。刚抬脚她突然想起沈慧如对她的教导,要以优雅的姿态离开,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子缓缓地上了台阶。
喻娆沿着台阶不知走去了哪里,和她来时的路并不相符,她按着自己的记忆开始寻路。途中有人拦住了喻娆,她抬眼看过去是个模样陌生的女生,看上去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件粉色的礼服,肩膀泡泡袖的地方被裙子磨得泛红。
女生问:“你就是喻娆?”
喻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女生瞥了她一眼:“你在这做什么?”不等喻娆回答,女生又继续说道,“妈妈说你不会说普通话,你是不是不认识路了?”
喻娆依旧点头。
女生看样子很得意,抬手给喻娆指了方向:“你从这个楼梯上去,就能找到路了,我还要去吃蛋糕呢,你自己玩吧。”
等女生走后,喻娆还在原地愣了会,她不懂这莫名其妙的人。随后还是按照女生说的上了二楼,她瞧着一个熟悉的圆台,以为自己找到了方向,直到她看到一扇虚掩着的门。
她离开时,好像是忘记关门了。
喻娆慢步走过去,手指放在了扶手上,轻轻地将门推开。装饰太过相似,担心会走错,她显得格外小心,生怕进去碰到什么不好的人。
果然,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喻娆抬眼,视线正好撞那双深黑色的瞳眸。
如今平城这寒夜,男人穿着单薄的黑衬衫和黑色长裤,叠着腿懒散地坐在阳台的木椅上,漫不经心地侧眸,打量着这瘦小的闯入者。
风雨侵袭,带着刺骨的凉意,他的指间还夹着半截未灭的烟,有隐隐的火光闪烁。他的面容清隽,五官分明,骨相极为优越,像是被神细细雕刻过的。
房间的光线昏暗,男人的目光晦暗不明,身影瞧着也不大真切。
假亦真时真亦假。
只不过此刻,
喻娆希望,这是真的。
室内沉寂片刻,男人眉眼微挑,不动声色地看着喻娆。他的声音藏身于外头的风雨,清冽干净,反倒格外的好听。
“看什么?”
阳台的门大开,冬夜里吹了冷风,喻娆却被男人看的双颊滚烫,红着脸,破天荒的说了句:“好...好看。”
似是没想到这回答,男人的动作一顿,他灭了烟,从木椅上起身走到喻娆跟前,并着双指在她额头不轻不重打了下,缓缓弯腰朝她靠了过来,笑的意味深长:“说清楚,谁好看?”
喻娆不答,却被他的笑所蛊惑,大脑不受控制跟着他说:“是哥哥好看。”
听到她的回答,男人眼里的笑更加明朗,不似方才那样阴冷,还多了几分玩笑:“你这普通话,说的还不如郑叔。”
“我...我会学。”
男人瞧着喻娆的打扮,绝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何况今日的排场,能来的只有平城权贵。他没再管喻娆是谁,只是觉得好玩想逗逗她。他侧眸,注意到喻娆耳垂处的一颗浅浅的小痣,不仔细看,很难看得到。
他再次垂眼,轻轻扯了扯唇角:“还挺特别。”
喻娆屏住了呼吸,一瞬间失去了开口的能力。随后她听见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出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是个瘦弱的男人。
来人看到喻娆先是顿了下,很快便移开了眼神:“纪斯衍,我们几个在下面等你,你在这带孩子呢?”
喻娆的心口忽地一跳,又看了回去。
男人已然正身,眉眼敛去了笑意。
原来,他就是纪斯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