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我姥姥那年刚刚去世,姥爷一个人带着他,其实姥爷之前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年龄大了吧,也可能是我姥姥车祸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他变得脾气暴躁,爱酗酒。对我哥根本照顾不上,但是我哥还是在他那里待了两年,一直到…………”
韩一泽抿着嘴唇,脸色实在是是不太好。
“一直到有一次他喝多了,就把我哥关在了门外,那是个冬天,外面下了大雪,我哥一个七岁的小孩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找到他的时候,手脚都僵了,我妈说他差点冻死。”
“…………”池然也皱起了眉头,一个七岁的小孩在冰天雪地里,叫天不灵叫地不灵,他该多么绝望啊。
怎么如此区别对待呢?
韩一泽是个生病的小孩,但是韩鸣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
“爸妈知道姥爷的情况不能照顾小孩了,就把我哥接了回来,但是那段时间我正在做手术的时候,我爸妈觉得我无法照顾自己,但是身体健康我哥可以,就又把我哥送到了国外的爷爷奶奶家。”
“送他走那天,我还有点印象,就记得他那天一直哭一直哭,问爸妈他为什么不能住在家里?这不是他的家吗?我从来听到过这么凄烈的哭声,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哥哭,也是最后一次。再见到我哥,就是他在国外读完大学回家了。”
池然紧紧皱着眉头,他心底好像也憋上了一股气。
韩一泽说着苦笑了一声,“那天是我去接他的,你是不知道他的脸,比南极冰雕还要冷,和走之前完全不同了。他回来后从未叫过爸妈,像个客人一样,和父母毫无感情吧。”
“所以他才跟叔叔阿姨关系这么紧张吗?”池然皱着眉头问。
“是……也不是。”韩一泽说。
“为什么这么说?”池然不解地问。
韩一泽说:“我哥是少年天才,十八岁就读完了大学,他回来的时候刚过成年生日,但父母还拿他当是小孩子,想着虽然现在不亲近吧,但养着养着,还能像从自己手底下长起来的一样,能够弥补这十几年的感情。但是我哥……那时却已经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
“甚至比很多人都成熟,也执拗。他不接受我爸任何的帮助,拒绝我妈的任何好意,也不在家住,更不可能去爸的公司。他自主创业宁愿去跑投资,也不会跟爸妈说一句,甚至不给任何好脸。”
池然抿着嘴唇,他理解那时候的韩鸣,父母只会给他带来伤害,他要怎么信任他们呢?
“直到有一次,他当面反驳我爸,我爸气疯了,我爸的性格你也知道的,特别大男子主义,也接受不了自己儿子这么对他,还想要教育我哥,我哥更不会给好脸了。”
“你爸怎么这样!”
池然忍不住脱口而出,“从小把孩子扔在外面,长大了还要拿当父亲的架子,难道就不会对儿子愧疚吗?”
他一直憋着不说话,毕竟这是人家家里事,但是听到这里,池然实在是忍不住了。
韩一泽看了他一眼,没介意,他接着说:“也有愧疚吧,但是长久的对峙和恶语相向后,他只剩下了当父亲的自尊。”
池然咬着嘴唇,决定下次见到韩文博,一定不这么礼貌了,怎么能这么对待韩鸣!
气得他的小肚子都一鼓一鼓的。
“所以,你也是因为这个,和韩鸣关系不好的吗?”
“当然不是。”韩一泽看着池然,“我和我爸不一样,但是……我也无法改变吧,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池然问。
韩一泽苦笑一声,“我哥比我优秀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