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这回轮到春娘愣住了。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萧岳:“大官人是在说我吗?”
四目相对良久,那双好看的、黑白分明的杏核眼里满满的全是疑问。
萧岳一口气提到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好半天才缓缓道:
“没事了,你们去吧。好好歇一歇。”
春娘复又向他屈了屈膝,再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方转身去了。
萧岳倒觉得心里有些失落似的,不太爽。
……………………
萧岳原想着一大早就去县衙应个卯的,毕竟拖了太久了,终归不好。谁知还没等他出门,高平县令的正房太太赵氏却已经先一步把拜帖递了进来。
彼时淳于氏已经起身了,正在窗下梳妆。
春娘则带着天赐在一旁玩耍。天赐虽然已经一岁多了,但别说走路了,连爬都还爬不利索。
因为腿脚软弱,总是摔跤,只要摔跤了奶娘丫头们就会被痛骂,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宁愿一天天把小祖宗抱在怀里,还少挨些骂。
可春娘不知道,也不管这一套。她直接就把天赐放在地上,自己像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护着他,笑眯眯地哄着他往前走。
淳于氏在旁边不错眼珠地冷眼瞅着,很难得的倒一直也没挑她的错。就连常嬷嬷几次想要上前去指点春娘,都被淳于氏阻止了。
自从知道了萧岳的安排,淳于氏心里就有点复杂。可同时也不得不暗自承认,若论起带孩子来,春娘确实比那些丫头和奶娘都强。
她眼瞅着天赐能往前迈步了,当亲娘的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就在这时,翠果进来回禀:“夫人,县令太太来给您请安来了”。
淳于氏一愣,却见一位中年妇人已经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看穿着像是位官家太太。
“妾身赵氏给贵人请安。”县令太太向淳于氏深深地行了万福下去,满脸是笑恭恭敬敬道:
“这些日子我家老爷左等驸马爷不来,右等也不来,心焦得什么似地。您知道,上头有规矩压着,他也不便亲自来您府上的。
眼瞅着今儿就是冬至节了,我家老爷实在没法子了,只好派了我这个妇道人家来给您请安。家里设了冬宴,务必请贵人和驸马爷赏脸到舍下去吃杯酒。”
说着,又深深地向淳于氏福下身去。
淳于氏正眼也不瞧她,只端了茶闲闲喝着,不紧不慢道:“不好意思,我身子不爽快,就不去了。”
赵氏没想到淳于氏拒绝得如此干脆,竟是半分脸面都不给。好歹她也是朝廷命官之妻,向来也是被人巴结奉承惯了的,何曾受过这个?
若不是心疼她那当县令的丈夫难做,她才不会硬着头皮来讨没趣呢。今天她主动上门示好,结果却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真真可恼!
这女人还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呢?说好听了是个公主,说难听了她如今和罪妇也差不离了吧,还在她面前摆什么臭架子?!
县令太太越想越恼火,话里不觉带出了酸音儿:“哟,我倒忘了,公主是千金之躯,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我家吃酒?原是我们自作多情了。既这样,我就回去跟我们老爷说明白了吧。”
她说着转身便走。
常嬷嬷忙叫了声:“赵太太留步!”,随即款款地微笑道:
“赵太太你多心了。我家夫人今天确实是染了风寒,才喝了药在发汗,出不了门的。要不然……让我家老爷的侧室代替我家夫人去赴席,你看……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