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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律所的时候正是下午时分,坐在办公桌前的几个实习生困倦地打着哈欠,一睁眼瞧见简清,立马装作精神百倍的模样盯着电脑屏幕。
简清无声莞尔,飞快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后眼尖地发现某张空着的办公桌。
女人眼眸微眯,从脑海中拎出办公桌主人的名字,转而问身旁最近的小姑娘:“马樾呢?”
小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瞅了眼办公桌,发现人不在。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往身后某个方向指了指:“刚刚有委托人来找马律师,现在应该在接待室。”
“哪个委托人?”
小姑娘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之前想要离婚的那位卢女士。”
闻言,简清眉心微蹙,有些头痛:“又来了?”
小姑娘没说话,以此默认。
站在那的女人叹了一声,再开口时能够听出几分妥协和无奈:“几号接待室?”
实习生:“2号。”
得到答案,简清没了往办公室走的想法,折身朝接待室走。
第二次面对卢婉菁,马樾有些矛盾。
对面的女人比起第一次见面似乎又憔悴了点,没了妆容的加持,脸上的皱纹雀斑全部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看过资料,她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龄,那稀疏枯燥的头发搭在肩上,眼底的青色不加掩盖,莫名有苍老了十岁的感觉。
“咚咚咚——”
短暂的沉默被打破,接待室的门被轻轻地叩响。
马樾以为是进来添茶水的实习生,只压下心中的烦躁低声道:“进来。”
得了应允,门被开了一条十厘米的缝。他掀起眼帘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女人眼眸微抬,朝他眯了眯眼睛。
马樾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简清。
不等他开口,女人突的朝他勾了勾手指,一言不发,示意他出来。
里座的人心领意会,徐徐起身,话却是对着卢婉菁说的:“卢女士,您先整理一下情绪,我失陪几分钟。”
卢婉菁一门心思都在官司上,自知情绪不佳,闻言也只是低着头默认。
出了接待室,马樾随手带上门,目光落在靠着墙壁而站的女人身上,神色紧了紧:“清姐。”
简清极淡地应了一声,不经意地瞥了眼磨砂玻璃面上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道:“怎么回事?”
马樾叹了一声:“害,还是官司上的事情。她指控丈夫出轨兼家暴,想要离婚。但人家丈夫压根不肯离,一直否认出轨和家暴。”
“所以呢?”
马樾:“我们一没出轨证据,二没家暴证据,现在过了这么久伤情鉴定也检查不出啥了。再加上对方律师是刘学鉴,私下协商走不通,法庭上我觉得胜算也不是很大。”
说到后边,他还摇了摇头。原本只是在心里分析了下利弊,但此刻说出口竟是真的哪哪都没得反驳。
听到刘学鉴的名字,简清的表情有些微冷:“如果是刘学鉴的话确实有些难办。”
毕竟对方是处理离婚官司的一把手,虽然听闻手段很不咋的,但不妨碍业绩很好。
再反观马樾,还是新手菜鸟,应付那种老谋深算的前辈估计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简清沉思了几秒钟,隐隐听到里面压抑着传来的啜泣声。即便隔着磨砂玻璃,她还是能清楚辨别出那个模糊瘦削的背影正细微地颤抖着。
哭得如此小心翼翼和悲哀,听得马樾也长舒了一口气来调节情绪:“唉,她想离婚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孩子,像这样的家庭对孩子造成的影响得多大啊!所以她拼了命地想要拿到孩子的抚养权。”
闻言,简清微愣:“是吗?”
可能是最近孤儿院去的多了,里面的孩子一口一个小四姐姐的喊着,她的情感防线在无意识间也被拉低了几分。
看着那些孩子心无旁骛天真地玩耍着,她几乎都快忘却他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偶有的几次想起来,只会觉得心被揪紧得酸涩。
世界上贯会有抛弃孩子的父母,却也有像卢婉菁这般执着不肯放弃的父母。
既然难得,她又怎么会熟视无睹。
思及此,简清眼眸微敛,收起了先前的漠不关心,突的出声:“我跟你一起进去了解下情况。”
马樾:“啊?”
虽然简清是他的学姐,也比他多三年工作经验,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马樾还是迟疑了一下,小声提醒:“清姐…这是离婚官司,不是刑事案件。”
简清睨了他一眼,神色冷然:“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马樾被看得脊背一凉,立马解释:“绝对没有!”
“我知道您很厉害,她要是忍不住杀了她老公,我铁定会第一时间把您推荐过去!”
简清:“……”
“别废话,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接待室,马樾随便说了个理由解释了一下简清的出现。卢婉菁正苦恼着,那种无力感哪怕只是多一个人帮自己分担也会觉得无比心安。
卢婉菁整理完情绪,眼眶依旧是红的,嗓音带着无法忽略的哭腔:“马律师,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法…没法和一个人渣继续过日子。他打我骂我还出轨,这些我之前都忍了。可是他现在竟然还想对囡囡动手……”
说到这,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巴强压难过:“我真的走投无路了马律师,求求你帮帮我吧。”
马樾有些为难地看向一旁的简清,后者正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文件,眉眼间的情绪很淡,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女人几近崩溃的影响。
不知道简清安的什么心思,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先行说明:“卢女士,我知道您的想法,只是按照目前我们手头的材料,能否离婚真的不好说。”
“而且,即便您丈夫同意离婚,抚养权的问题,按照法律规定和现实情况,很大可能会判给您的丈夫。”
他说得很慢,尽可能以温柔的声音去阐述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
卢婉菁咬着唇瓣,方才收敛好的眼泪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又卷土重来。
马樾看在眼里,赶忙道:“当然证据拿出得越多,胜算越大。”
卢婉菁搭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可我…我只知道对方的长相,而且之前拍到的证据都是我偷拍的。您说过即使证实他出轨,也不能等同于他无法照顾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