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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景玉的失态。

在此之前,景玉距离“首富”这个词汇最近的一次,还是父母离婚之前。

景玉的外公早先经营了一家家具品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哪里想到独生女、也就是景玉的母亲独独看中一个英俊潇洒的穷小子,山无棱天地合,誓死非卿不嫁。

外公劝也劝了,骂也骂了,都不能挽回掌上明珠要撞南墙的一颗决心,只能无奈点头同意。

就像古往今来所有的例子一样。

景玉的母亲拿家产补贴给穷小子,开厂子,创业。

穷小子钱越赚越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外公的家具品牌,却因为一桩丑闻,慢慢衰落,最终宣告破产,公司资产被拿去抵债务。

穷小子翻脸不认人,在这时候,干净利落地和景玉母亲离婚,另寻漂亮的娇滴滴结婚生子,和和美美。

永远不要提携男人。

没有男人会甘心“卖身”。

这是景玉最直观的感受。

感情算什么东西,只有金钱不会背叛她。

现在的景玉早就不是当初被人上赶着巴结的“家具大王”唯一外孙女,她穿着商店里打折时售价仅2欧的涤纶毛衣,牛仔裤膝盖处磨的发白。

坐在公共长椅上休息,吃着廉价的快餐。

克劳斯坐在她的旁边。

他友好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Jemma。”

“Jemma,”对方重复了一遍名字,“你来自中国哪里?北方?南方?”

“北方。”

他饶有兴趣:“哪个城市?”

对方如绿宝石的眼睛宽容地注视着她,那是常年位于高位者对其他人的俯视。

倒不是说倨傲或者不礼貌。

他生来就在这个位置,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

但这种交谈令景玉有种压迫感。

对方显然不急着要她的答案,温和地问:“你怎么不在原来的酒店工作了?”

景玉想,还不是因为你故意和我说话,害得美人吃醋。

真是怀璧其罪。

她没有说出口。

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太危险了,就像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表面上谦逊有礼,背地里说不定在盘算着什么东西。

景玉说:“我被辞退了。”

“哦?”克劳斯讶然地挑了挑眉,遗憾开口,“真可惜。”

景玉没有弄清楚对方说的“真可惜”指的是什么,听到有人高声打着招呼。

这场短暂的谈话到此为止。

隐约透着些白发的老人用德语向克劳斯问候,景玉留神听。

对方用了敬语。

拥有着绿宝石眼睛、金子般头发的克劳斯先生短暂停留了一下,转身离开。

贫穷的景玉努力喝完可乐,仰脸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

她在想,接下来的房租和生活费该怎么办。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教授列出的资料了。

-

在经历了一周的失业后,景玉再度找到一份兼职。

慕尼黑少数的素食餐厅,需要穿过一个漂亮的旋梯才能抵达,楼下的拱顶房间在周末时会为了俱乐部之夜而开放,二楼供应一些烤面条、炸辣椒、干酪沙司和豆腐茴香。

这个周末的晚上格外热闹,景玉被指派到楼下工作,她穿着纯白色的制服,一边为了这些客人上菜,一边防止醉酒的客人把污渍弄到她的衣服上。

也是这个热闹的晚上,景玉不幸地接待到两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继姐,以及和景玉同父异母的弟弟。

更不幸的是,对方还认出了她。

在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中,这对姐弟极具恶意地使唤景玉,甚至故意将刀叉碰落到地上,让她弯腰去捡、更换。

景玉一直忍到下班。

但对方并不满足于此。

离开餐馆后,继弟仝臻去开车。

仝轻芥追出来,叫她:“景玉,景玉!”

景玉头也没回。

对方不依不饶地追出来,拦住她去路。

“你急什么?这就受不了了?”仝轻芥打量她这一身,眼底有着隐隐的得色,“当初你腆着脸来找我爸要学费时候,脸皮可比现在厚多了。”

景玉看她,叹了口气。

仝轻芥没想到她这个反应,皱眉:“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景玉侧了侧脸,说,“就是觉着可怜,当初你爸妈拿那几分钟散散步多好。”

仝轻芥显然没有听懂,问:“你什么意思?”

景玉认真想了下,以对方的智商来看,对她说这种话的确有点残忍。

她直截了当地冲着仝芥比了根中指。

对方立刻被景玉这种国际友好行为给激怒了。

仝轻芥尖叫着要过来打她,活像一只愤怒的尖叫鸡。

景玉早有准备,一瓶拧开的水泼到全轻芥脸上。

她说:“先撩者贱,莫挨老子。”

仝轻芥精致的妆容、裙子和香奈儿包包都染上水,气急败坏:“你他妈——”

仝臻开车过来,敲着车窗叫着姐姐,才勉强阻止了仝轻芥的发疯行为。

景玉乘坐城铁回到廉价的公寓时,隔壁的姐姐正在热情工作着。

通过声音,景玉判断出,这次的客人似乎并不怎么礼貌。

景玉给自己煮了碗面。

明天就是农历上的冬至,超市中售卖的速食饺子价格高昂,景玉舍不得买,她买了些面粉和打折销售的肉,想自己做一些。

面都吃光了,隔壁的声音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