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风暴了半晌,李宓没了思绪,他提油灯细细打量这口井的井底,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井底还有几处被镐锹击打过的痕迹,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很久以前有人在这里挖过井底。
除此之外,井底再也找不到其他痕迹了。
李宓朝井口喊了声,沈落探下头,露着一张小脸,问有什么吩咐。
李宓让沈落丢了块布下来,小心包住一块砸死跛子的石头后,拉拉绳子,让沈落往回拽。
等平安从井里出来后,周围的村民看李宓都是一阵怪异,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点书生气的年轻人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个人下到刚刚死过人、漆黑隆冬的枯井。
沈落放开绳子,揉着手腕抱怨道:“你抱了个什么玩意儿上来,拉你的时候沉得跟头猪似的。”
她自小习武,虽说臂力不错,拉个男人绰绰有余,可麻绳太粗糙,在掌心摩擦出几个火辣辣的口子。
李宓抱着石头挠头道:“这上面应该有凶手的线索,以后或许用得到,所以我就取回来了。”
凶手站在井边拿石头砸死跛子,在古代那种刑侦意识薄弱的环境下,他是不会想到抹除指纹的,也不可能有人想到指纹也会暴露凶手。
但李宓可以让指纹说话。
洗冤录里还有一次DNA比对的机会,李宓只有一次使用机会,因此在没有确认真凶前,不能轻易使用。
李宓找沈落借来毛刷和小刀,从石头周围刮了一圈作为检材,小心地收进一块干布里,这才拍拍手将石头丢到一旁。
曹少澄那边的问话基本完成,没什么有价值的结果,那晚过后,村里人都未见到过跛子。
李宓着重问了下有关封老的事,因为那晚他跟曹少澄潜入封家时,老头正趴在井边不知张望什么。
可曹少澄的话打消了李宓的念头,“据村里人交代,封老自二十年前就有这个习惯,他时常会趴在井边发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晚的事情,应该纯属巧合。”
李宓哦了声,见没什么线索,便让所有村民都离开了,回过头,梁宽和封老爷子俱是双目呆滞的看着他们,随后缓慢的转身进入内院。
遣散村民后,李宓又带着曹少澄跟沈落在现场搜寻半天,没发现凶手遗留的可疑痕迹。
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古槐树的树干上有两道浅浅的勒痕,李宓研究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这是干嘛用的。
“兴许是梁宽或者其他人在这里捆什么东西留下的?”李宓猜测,这棵古槐树干粗壮,的确是个很好的支点。
但树上的两道勒痕太新了,应该就是近两天留下的,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如果这是凶手留下的,凶手会用这两道勒痕做什么?
又或者是跛子留下的?倒也有此种可能,他临死前失足落如枯井,肯定是在这附近逗留过,至于他做了什么,无从得知。
李宓思考了会儿,将这个可疑点暗暗记在心里,随后抬头望望几近黑透的天色,招呼两人回去。
吃完饭,三人聚在一起讨论案情,各抒己见。
渠柳村疑云重重,从封家老宅到后山山洞,从二十年前的五十七口人惨死到老道士、跛子的死亡,细细追究,会发现它们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宓看得见它们之间的那根线,却摸不着,猜不透。
笼罩在渠柳村上空的黑云同样也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沈落推测王大春与老道士、跛子的死有关,但被李宓否定了。
老道士那边暂且不论,如果真是王大春杀死了跛子,他为什么会允许六扇门的人调查死因。
很显然,王大春对跛子的死毫不知情。
王大春作为渠柳村村长,暗地里从事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无可置疑,如果想要杀人灭口轻而易举,但跛子的死很难推到他头上。
曹少澄又说起梁宽,李宓也给否决了。梁宽身强体壮,完全可以从正面杀死跛子,再推入井里,没必要兜个圈子。
思来想去,曾经最有疑点的三个人,老道士已死,王大春和梁宽没有杀死跛子的嫌疑。
那么是其他村里人杀死了跛子?
李宓暂时想不透,但他打算先从嫌疑最大的王大春入手,进行调查。
无论王大春与封家惨案、渠柳村诅咒有无关联,他都不会是什么善角,至少不会让人空手而归。
李宓想到后山山洞里那些神秘的木箱和所谓的货物,隐隐有些好奇。
他与沈落迅速制定一份计划,打算夜里再去探一趟后山,同时安排曹少澄执六扇门腰牌回衙门调人支援。
无论此次能否破案,县衙将王大春逮进大牢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深夜,渠柳村上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滴,酝酿多日的黑云此刻终于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