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缓存异常,留个最后捉虫时间2018年07月12日14:25:35 天上一片乌云过去,雨就停了,远处云霞清新绚丽,有彩虹慢慢生出。 有侍女上前,禀告刘荣:“栗夫人前来,可要奴婢再添上一些夫人喜爱的点心?” 刘荣脸上的轻松之意消失,心里惦记着母亲对长公主的猜测,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娇,方才点点头。 陈蟜起身与刘荣道别,“今日多谢表哥款待,有空可来长公主府上一坐。” “弟弟客气了,入宫便来我这里走走也好,阿娇也是。”刘荣客气道。 陈蟜带着阿娇出门,路上遇到正带着几个侍女过来的栗夫人便站在路边轻轻拱手略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栗夫人停下步子,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衣服,见这二人出来的方向,便问:“可是去见了荣儿?”她语气甚轻缓,还带着几分温柔,嘴角也是弯弯的,只是眼神里却像是看着两个不速之客一般,目光轻轻从陈蟜身上拂过,便落在了阿娇身上,将她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遍,细致的像是用刀在临摹,温柔是有的,善意和友好却难以寻到。 然而陈蟜在宫外与一群官家子弟放肆贪玩,但在宫中对待皇帝的夫人却都是有礼的,他情绪不敏感,只是觉得和这个栗夫人面对面十分不舒服,也回答对方,“我们与刘荣表哥许久不见,今日便在一起闲聊一会儿,天上下起雨来,又多避了一会儿雨。” 他觉得栗夫人大概是不欢迎他们出现在这个宫里。 栗夫人的目光还落在陈娇身上,她看长公主如自己的对手,笃定对方想将小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用一种看待一个足以做自己儿媳妇的女人的挑剔目光打量着阿娇。 单从长相来说在陈娇这个年纪只要五官工整些便不会丑,栗夫人托得长公主的福,在后宫里见过不少的美人,她虽未见过几个美人幼年时什么样子,却见过这些人的儿子或是女儿。 虽然陈娇年纪尚小,但若是她长大了绝对不会比宫里任何一个人丑,而且宫里的美人多出身卑贱,自然没有人精心养育,所以这个阿娇翁主将来长得只会比这些人更加美丽。 少年慕艾,看得可不就是容色风度,陈阿娇小小年纪气度已经有了,容色将来也会有。 栗夫人脚步没动,她看着陈娇的脸缓缓说:“你娘将你养得好。” 她的眼神加上这句话的语气并不让人喜欢,对陈娇来说栗夫人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她能守着世俗的礼仪规矩老行礼站立,却也仅限于此。 “谢过夫人称赞,还请容我与哥哥先行告辞。”陈娇不知道栗夫人目光里的尖锐是因对馆陶长公主的敌视,还是单纯不喜欢自己。 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当然不能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任由对方品头论足,也不会因为对方几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便口出恶言,但她不喜欢这个栗夫人却是真的。 “原来阿娇已经会说话了,早前还以为你是天生的失语。” 陈蟜眉头一皱,眼睛里已经浸了一层怒气,栗夫人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过,但没人敢在大庭广众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过。 “请夫人慎言。”陈蟜说完这句话就拉起陈娇便要离开。 粟夫人瞥了陈蟜一眼,笑吟吟的说:“真话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心疼你妹妹,但你妹妹自己难道不知道这不能说话是不是病吗?” 这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陈娇对这个栗夫人已经烦不胜烦,她说:“说话晚是不是病我不知道,但市井有妇人舌长垂地才是病,不知夫人可是患得此症?” 她说完抬脚就走。 陈蟜被这话惊得诧异,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追上了自己妹妹的步子,他拉起妹妹的手,“走慢些,勿要摔了。” 竟然被一小儿比作长舌妇人,栗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过头,却看见刘荣出门来迎。 “这才几步路,刚下雨,湿气还没消退,你出来做什么。”她这一脸关切温柔转换的过于快速还带着几分僵硬。 刘荣不知道刚刚几人的交锋,也没察觉到栗夫人此时是否有异常,闻言笑了笑,“儿子正年轻,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栗夫人对他一向过于谨慎了些,比方说每次下雨必定要来看他,就是因为他小时候一下雨就被吓得大哭,哪怕他早就已经没有这个毛病了还是这样,而且担忧他下雨之后染了湿气,叮嘱他但凡天气有一点不会就不要出来接她,打发一个侍女过来就行。 而子女的事情,侍女仆人怎么能代劳呢? 陈蟜和阿娇已经走远了,他拉着妹妹的手激动地问她,“刚刚你反应的真快,栗夫人都被吓傻了,不过长舌妇这句话是谁教你说的?” 陈娇往前走,远远不如陈蟜现在这么兴奋,她和陈蟜说对方刚刚送给自己的话:“看着前面的路,别走摔了。” “我这么大怎么可能摔着?”陈蟜说完,然后继续追问妹妹,“阿娇你快说。” 陈娇被他磨得烦了,随口说:“出口伤人还要学什么?” 每个人本身就带着锋锐和棱角,大多数时候的圆润和软弱不过是因为这些棱角被自己藏起来了,因为尊卑礼仪。 现在这些世俗的东西是她外在的皮,扣在脸上的面具,利刃在身便随时可以穿破这层皮攻击敌人。 依照馆陶长公主和栗夫人的关系绝对不会计较她今日失言的,毕竟栗夫人恶语挑衅在前。 如果可以,人首先得让自己活得舒服自在。 陈蟜听陈娇的话直觉对方在敷衍自己,但又想到妹妹这么小怎么可能想得到骗人? 他揉揉自己的头脑,“我怎么想不到这句话呢?” 而另一边馆陶长公主和窦太后也谈起来刘荣,她坐在窦太后身边,“荣儿性子好,阿娇还小的时候女儿带她入宫都要和弟弟饮酒只要将她放在荣儿那里便能放心。头几次我只是想着让阿娇认识认识她这个表哥,没想到荣儿会给她读书讲故事,这也是一家人才这般。后来,也是觉得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总是一群仆人陪着总会寂寞的,不如多去听听他表哥讲故事。” “这样说来阿娇会说话也许还有荣儿的功劳。”窦太后笑着说,她是乐于听自己这些后辈相处得亲密良好这样的事情的。 人老了对于天伦之乐也就格外向往了。 馆陶公主笑着扇了扇扇子,说道:“母亲这句话女儿可不依,阿娇第一次开口叫的可是我这个亲娘,便是荣儿对她再怎么好在她心里能比得过我这个亲娘来?” “醋话!”窦太后点了点女儿的额头,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暗淡,只听窦太后叹了口气说:“前几日你弟弟梁王来了信,送到我这里,他身体从小就不好,眼下又得了风寒。” 馆陶长公主随着窦太后这句话落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说:“病情如何,可要送几个大夫过去?” 窦太后摇摇头,“山高水远,他远在梁国,这里送人过去也是远水觉不了近渴。你也休要担忧,他说自己病得不重,只是那边突然下了十几天的雨,好在这几天天气已经好了,休养休养会康复的。” 馆陶长公主心知大概是刚刚那场雨才教太后想起了梁王,但还是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拖家带口,轻易离不得王都,弟弟身体不好又不能让他来回奔波。既然见不着人,大夫还是要送的,多些人照顾照顾他,我和母亲也好宽宽心。主要是母亲,您若是实在惦念弟弟,不妨等他修养好了让他回来住一阵,现在也莫要担忧了。” 窦太后如何能不担忧,也想见儿子,但对馆陶公主的建议却摇了摇头,“他身子身子不好,耐不住颠簸,可惜我也老了。” 馆陶公主赶忙安抚窦太后,她是个会说会笑的,此时不提几个兄弟,更不说自己家里的事情,专挑宫外的市井中间的趣事让窦太后开心。 窦太后知晓女儿一片心意,也不愿意沉湎于思念儿子的愁苦之中,不一会儿心里装的事情就换了一番。 等陈蟜和阿娇一起来陪伴窦太后用饭的时候,她眉宇之间的愁绪都已经消失了。 在这之前,窦太后问这对兄妹,“在荣儿表哥那里待着还好?” 刘荣再和气不过,没有什么不好的,陈蟜一番夸赞,“荣儿表哥学问好,孙儿在那里受益良多,他还答应让妹妹去那边可以听讲故事。” 又问阿娇,“阿娇觉得你荣儿表哥好吗?” “表哥待阿娇很好,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还说要给阿娇讲故事。”小孩子的语气甚至都不用模仿,只要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说清楚就好。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陈蟜已经嘱咐过阿娇,到了窦太后这里不要提及栗夫人,其实陈娇也不打算和人提起栗夫人。 席间馆陶长公主就坐在窦太后身边,偶尔给窦太后布菜盛汤,两个人还会小声说说话,看得出来这对母女感情极好。 陈娇很早就已经断奶了,桌上的饭更要软一些,还有喷香的炒肉和几样青菜,她不紧不慢的用饭,偶尔喝一口汤,都是细嚼慢咽的,专心致志的感受所有的味道。 人的快乐,总是藏在不知道的位置,也许某一刻就忽然出现了。 陈娇因为栗夫人的话,顶了对方一句,当时没留下什么委屈,现在也感受不到什么畅快。 一件事情一旦过去,就像是一片被风吹走的落叶,就像是一枚从树上落下的烂熟果子,就像是沉到水里的石头。 没有几个人会兴趣十足的追着那枚落叶去找它最后是落在垃圾桶里面还是被鸟儿叼走筑巢,也没有人会把烂果子捡起来放到嘴里常常是什么味道,更不会闲人动手把湖底的石头捞出来切开看看里头是黑是红。 陈娇无比清楚这一切,并且一直是这样想的,她将已经过去的事情当成残羹冷炙,自然无法从中得到快意。 每当安静下来,她又特别想找到一些东西,让自己觉得快乐有趣。 但生活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无聊。 用过饭,馆陶长公主到了陈娇的住处,又将窦太后问过的话问了一遍,“荣儿表哥对你好吗?” 陈娇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有什么魅力,但好在她不是懒得一句话都不愿意说第二遍,便说:“荣儿表哥对我很好。” 对于表兄妹来说,这种好已经足够了。 “阿娇听他讲故事开心吗?”馆陶长公主坐在榻上,她牵着女儿的手,让阿娇和自己面对面,这个距离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但陈娇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她还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喜不喜欢听故事,刘荣的故事都是原模原样照本宣科,就算其中有趣味在她听来也是晦涩居多。 听故事还要考验自己有多少文化基础让陈娇觉得有点累。 自打穿越这一遭,她经历过了翻身都不能的三四个月已经练成了咸鱼的心态。 就连十几年辛苦学习转瞬变成儿童故事都听不懂的文盲她十分淡定的接受了,也认认真真的听故事试着从里面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能用的东西实在太少……她在古言上浅薄的基础帮她过滤了许多深奥的知识和难懂的词句,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让人愉快。 考虑到刘荣读书辛苦认真,陈娇咸鱼一样的说:“还好吧。” 大概馆陶长公主也知道这样问自己四岁的女儿有些强人所难了,她摸了摸阿娇的头,换了个问题,“你喜不喜欢宫里?” 陈娇摇摇头,“我只喜欢家里。” 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个道理她很久以前就明白了,所以皇宫再好她都不用喜欢。 “等过几日娘就接你回家。”馆陶长公主当她恋家,问到这里她也不想继续问了,女儿这一句话令她软了心肠。 陈蟜刚才一直站在一边,现在见母女二人的话已经告一段落,便到了馆陶长公主身边,又挥了挥手,室内的侍女鱼贯而出。 看他这副神神秘秘的姿态,馆陶长公主来了几分兴趣,“这是怎么了?” 陈蟜笑着挤了挤眼睛,看了阿娇一眼,将路上遇到栗夫人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一下阿娇说对方长舌妇的这句话,“我妹妹就是能言善辩,栗夫人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何必口出恶言败坏德行。” 馆陶长公主不做声,她徐徐呼吸了口气,皱了皱眉,“粟夫人说的不对,但是你往日的伶牙俐齿哪里去了,怎么能让小妹妹说这样的话?” “这……是儿子嘴笨。”陈蟜脸上的兴奋褪去了,他埋下头。 “母亲也不是真怪你,只是心疼你妹妹。”馆陶长公主叹了口气,摸摸陈蟜的头,又温柔的摸了摸阿娇的头,这番动作格外温柔,甚至有些漫长。 “阿娇说的不错,栗夫人言行不端,但她毕竟是长辈,她不修自身,你们却不能失了礼仪。日后她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你去告诉皇帝舅舅或者祖母和母亲都可以,你们还小,得爱惜自己的名声,莫要落个刻薄名头。” 她温言慢语循循善诱,陈娇点点头,答应下来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母亲这般反应有些奇怪。 二人不一会儿就离开了,陈娇闲来无事就慢慢想究竟是哪里不正常,说来她一直觉得馆陶长公主对带她入宫格外热衷,不知道是真将皇宫当成了娘家,还是另有缘由。 不说将自己留在窦太后身边,毕竟是祖母主动提出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也不会太久。皇帝舅舅刘启是一个很温柔的长辈,偶尔会送小礼物给她,但陈娇与对方见面并不频繁,这里也很正常。 唯一的异常就是刘荣,馆陶长公主似乎很喜欢信任刘荣,有栗夫人这个不怎么讨人喜和的人在,她对刘荣这份喜爱就十分突兀了。 陈娇想了又想,几个念头像是蒲公英一样在自己脑子里来回飘动,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其中因果便已经困了。 她很少做梦,有的时候做了梦第二天一睁眼睛就会忘个干干净净,可是这一场梦却让她觉得格外清晰,梦里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她被困在另一个躯壳里面,僵硬而清醒的观察着对方和另一个人说话谈笑。 而脑海中却清晰的知道旁观着另一个场景正在发生的事情,白天见过的栗夫人正在和馆陶长公主对峙,二人都是一身华丽,谁的气势也不输给对方。 “你想让我的荣儿娶你的女儿,做梦!”栗夫人嘲讽的看着馆陶长公主,“就凭她是你女儿便是再好,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此时馆陶长公主身后跟着十几个少女,一个比一个漂亮,穿着粉色绿色的衣裙,像是鲜花一样漂亮,只见她轻轻一挥手,这些年轻的女孩儿呼啦一下上前来了,像是卷起来一阵彩色的风暴,将粟夫人裹在里面淹没了。 而她做细一看自己现在套着的壳子正在交谈的对象正是刘荣,二人仿佛是不知道另一边发生着什么,刘荣正在给对面的人讲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也是陈娇听过的,隐约记得故事这不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因为她听不出其中的道理。 混混沌沌的梦醒了,陈娇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缓了缓呼吸片刻才睁开眼睛,这一个梦做得可是够累的。 梦里的东西虽然光怪陆离一点也不符合科学,但也许是也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场诡异的梦境莫名其妙替她将凌乱的思绪理清了。 如果母亲想让她嫁给刘荣那么一切就合理了。 陈娇仔细思量,抛开二人的年龄,把种种蛛丝马迹放在一起。 馆陶长公主是希望她能和刘荣培养感情的,姑且不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一个几岁的孩子培养感情究竟显示还是不现实,她不希望自己得罪粟夫人的。 毕竟,如果她真的和刘荣成婚,粟夫人就是她的婆婆了。 陈娇试着回忆自己所知道的历史,然而在现代她对汉代的故事都不怎么感兴趣,知道一个金屋藏娇的典故以及汉武帝是一个很伟大的皇帝已经是极限了。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历史正常的运转下去,陈阿娇一定是汉武帝的皇后,如果不考虑她的穿越会不会造成什么蝴蝶效应,以及历史上的记载是否正确。 陈娇不相信命运,更不相信被规定的命运,但当所有人的都按照一个方向一个轨迹走下去的时候其中的任何一个想要逆流而行的异类都会显得尤为弱小。 此时不是关心这个世道如何,不是看自己想要怎么样,而是看未来怎么样。凝固的过去才是真实的历史,但那个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就算有了结果又有什么关系呢。 侍女过来将陈娇扶起来,问陈娇要不要洗漱,她点点头,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下子对这个对自己很有善意的表哥就更加不会去主动招惹了,她不知道刘荣到底不道馆陶长公主的打算,但是两个人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有所感知的,毕竟这个人不是一个木头疙瘩,对自己所知道的东西都有多感触,馆陶长公主的热情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窦太后见她总是我在这里,还问陈娇,“你一个小姑娘天天陪着我陪这个老太婆不觉得无聊吗?” 陈娇有点懒,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想起窦太后目盲又补充一句:“不无聊。” 两个人相处一如平常,过了一会儿,陈娇回了偏殿,她没什么事情,就趴在小榻上睡觉,这一觉睡得半梦半醒。 睁开眼睛出了一头湿乎乎的汗,也懒得动弹,只听见帐子后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她脑袋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清一清就听清了这番交谈,原来是几个小宫女,正凑在一起说什么闲话。 什么长公主又来送给陛下几个漂亮的舞姬,一个个腰细胸大,长得动人极了,这个时候几个女人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陛下就送过去几匹布料。后宫里的诸位夫人都听到了,大概没有人很高兴,但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偏偏昨日粟夫人出门一个舞姬正好撞到了她面前,细节不清楚,但这个舞姬被罚站在大太阳地下站了整整半天,人都晕了是众所周知的。 这不!到现在整个后宫都知道粟夫人生了气,就连陛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不知道现在粟夫人怎么样了,几个侍女说。 其中一个人说:“听说粟夫人关起门来把屋里面的瓷器金银砸了个遍,最后还痛骂了馆陶长公主好久。” 另一个人说:“这也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这一次粟夫人这么生气?” 其中一个道:“你是不知道,就是前日粟夫人已经摆好了酒,叫人就找陛下,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事后听人说,那时候正有一个舞姬在伺候陛下洗漱。” “粟夫人可是丢了脸。”几个侍女挤在一起说。 几人不敢过于谈论皇帝的事情,不一会儿就换了话题,可是这话题还是说男人的。 “男人都是爱美色的,姑娘只要长得漂亮些就不行了。” 她说完这句,几个姐妹一阵嬉笑,反问道:“不行了?哪个不行?” 说话的侍女也笑,“当然是……忍得不行!” 也许是宫里寂寞,又多是女人,这样的话题没什么顾忌。 “若是我说,女人还是应该长得漂亮些。你们看那些入宫的舞姬,有几个是有正经好出身的,还不是一个个都是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服的,多得是和他们一样出身的现在还在吃着苦头。她们凭借美色晋身,能来宫里享一享福也是运道,这也是上天赐下来的福气。” 她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对这些运气好的女人也充满了羡慕,但就有其他人说了:“你就知道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儿一定愿意来宫里,跳舞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她们若是不入宫还不是奴仆,过得日子未必好的过你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若是过得了好日子,尤其是从前没有过的好日子,怎么会想得起曾经不好的日子!那样挨饿受冻的衣不蔽体的过去!” 陈娇起初只是默默的听着,她这一觉睡得太累,但听侍女们说现在这一番话却觉得更累。 此时忽然把压在胳膊下的木枕头扔下去,这一声可明显极了,几个侍女听见了,呼啦啦散了,也不敢露头,都出了门去。 陈娇翻个身仰躺着,抬起一只胳膊盖住眼睛,身子瘫在床上,呼吸缓慢的像是在睡觉。 人过了好日子,的确容易把以前的苦日子丢掉,这也许是本能, 但就这样一句话怎么能说明这个人能乐观淡定的接受那个曾经不愿意承受的种种呢? 这就好比糖是甜的,一个人吃了一辈子的苦菜,忽然有人告诉他,你丢了一只脚可以吃一个月甜,丢了两只脚可以吃一辈子甜,然后直接砍了他的两只脚,日日喂他甜。 会有人心甘情愿吗? 陈娇一脚把身上的薄被踢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