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两个长相气质一看就不寻常的人走过来，一开口就是对着摆摊的年轻人说的，围观群众们愣了愣，默默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卫诏的口气听起来就是沈清的熟人，说出“沦落到卖艺”这句话，一般人肯定觉得这是熟人的调侃了。

但是王老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脾气又臭又较真，听着这话，脸立刻就垮了下来，沈清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皱起眉头，提高了嗓门。

“哎，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说话的？”他冲着卫诏喊了一声。

这一群人中，他的声音最大，卫诏扭过头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这是谁？

“你刚才说什么，这能叫沦落到卖艺吗？”王老头冷哼一声，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点怒气，叫人看着心里还真有点发憷，“什么都敢乱说，我看现在年轻一代是越来越不懂得什么叫传统文化了，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我跟你说，这叫扇面画，懂不懂？”

“这上面是正经的山水画，国画，琴棋书画四大艺术之一，怎么到你这里成卖艺的了？没有文化就算了，还没不懂得鉴赏，老祖宗听见了都得被你给气死！”

“我……”卫诏被半路杀出不知哪来的老头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哎哎，王老头，你收敛点，他们好像是在拍什么东西呢。”旁边倒是有人看出门道了，注意到不远处的摄影机，捅了捅王老头，低声说。

但对方丝毫不买账，依旧吹胡子瞪眼，“拍就拍，就应该拍下来才对。我看这个姓沈的年轻人性格好，画得也好得很，肯定是苦练过的，这是值得夸奖的！结果没想到这个人对着人家就喊是卖艺，这是不尊重人！”

“老伯，你误会了。”卫诏下不来台，在众人的围观和窃窃私语中，尴尬得像是在被当众展览，“我们是朋友，刚才就是玩笑了一句——”

“玩笑也不行！”

这边吵吵闹闹的，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有个背着包，夹着画板的大学生经过，也顿了顿，好奇地凑了过去。

过来一看，众人围观的中心有一个声如洪钟老伯在讲话，对面是一个打扮新潮，化着妆，看着像是什么明星或者网红的年轻人。

大概又是新老两辈的观念差异吧。大学生想着，没多在意，视线一转，定格到了他更感兴趣的地方——

就在这两人旁边，一个青年正坐在桌子前画扇面画。

周围的声音像是没有影响到他，他正专心地沾墨，运笔，画着最后一把扇子。

同为学画的，大学生来了兴趣，忍不住走近了些，认真看了几眼他动作，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好厉害。”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清的最后一笔也安安稳稳地画完了，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

四目相对，大学生不由得愣了愣。

怎么现在学画画的长这么好看了？

他挠了挠头，差点忘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声音不自觉地就轻了些：“同学你这画的真不错……咳，你是学国画的还是学油画的啊？”

他观察了一会儿，总觉得青年的手法习惯相比起国画，更像是学油画出身的，被看得脑袋一懵，情不自禁地就问了出来。

沈清顿了顿，没有隐瞒：“我主要学的油画。”

“哦，我说呢。”大学生又往他身边凑了凑，越看越觉得投缘，热情地跟他聊了起来，十分自来熟，“那你这一把扇子，卖多少钱啊？”

“40。”沈清说。

“哎呀，那亏了。”他啧了一声，摇头，摸了摸鼻子，“你这是来体验生活，还是……？”

“不是体验生活，我参加了一个挑战，今天要挣够200块。”

“哦！原来如此。”

大学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沈清的画，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你要赚钱？不知道你对参加G大的油画大赛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