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说话声温柔得跟哄小孩儿似的,让他这个常年听挨她妈河东狮吼的人,听着还真有点不习惯。
“而且你们609还有你哥在,兄弟俩在一个宿舍,多好的事啊,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羡慕你呢,”可欣笑道:“你们宿舍的几个学长,我都认识,他们人都很好的,就是嘴巴臭了点,你刚来可能还不太适应,等处习惯了,会发现他们其实还挺幽默的,回头再想想那些烦心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啊……”
“嗯,”一说到江箫,沈轻就听不下去了,他打断她:“就这样吧,我不换宿舍了。”
六点半到饭点了,沈轻饿的不行,中午那碗阳春面实在没吃饱,他今晚还想着去食堂吃干锅花菜,本来就没打算再换宿舍,现在来了个刘可欣,正好顺水推舟把这事儿结了算了。
“啊?”刘可欣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笑:“你想开了就好,真的不换了?”
“不换了。”沈轻答。
又聊了几句后,沈轻才知道,刘可欣也就是上午去办公室办事,听导员随口提的,一听有问题的人叫沈轻,自告奋勇主动跟导员揽下了这个活儿,毕竟学生跟学生之间代沟小,在碰到一些事的时候,沟通起来更能敞开心扉,导员听刘可欣说他们俩个人认识,也就点头应了。
沈轻知道可欣是看在江箫的面子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但还是跟她道了声谢。
刘可欣一会儿还要去办公室有事儿,就叫沈轻先去吃饭,这事儿一会儿她过去跟导员说一句就没事了,不然那个牛老师话一多起来,沈轻不在办公室待个一俩小时的,怕是回不去。
沈轻觉得,可欣是个好人。
办公室在一楼102,刘可欣和沈轻顺路,俩人结伴出门下楼,刘可欣随口攀谈着:“大二明天就要上课了,你们宿舍人都到齐了吧?”
“没有。”沈轻发现刘可欣貌似对他们宿舍很感兴趣。
“还差谁呀?”
“只有我跟我哥。”沈轻这话说得挺顺。
“啊?”刘可欣意外的看他一眼,随即笑了笑:“原来是跟你哥闹矛盾了?”
“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家丑不可外扬。
“兄弟嘛,”刘可欣笑着点点头:“都是吵吵和和的,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们宿舍人都不错的,以后好好相处吧。”
“嗯。”
拐下一楼的时候,刘可欣来了个电话,她掏手机看了眼,按了接通,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跟沈轻说了句:“我男朋友。”
沈轻会意点头,揣着自己饭卡,立马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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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自己打的花菜,没有中午江箫碗里的闻着香。
沈轻一个人坐在桌前,皱眉盯着锅底跳跃舞动着的小火苗,看着小锅里冒油滋滋响的几片少得可怜的薄肉片,还有那辣椒花椒麻椒绿葱黄姜白蒜各种调味配料占了三分之二的炒花菜,有种想回去找炒菜师傅重新算账的冲动。
沈轻要的是中辣,虽然花菜给的少,他也没吃辣椒的打算,更不想变成和江箫同款的章鱼嘴。
味道尝进嘴里还是不错的,麻辣烫嘴有滋有味,沈轻把配料全都拨拉到一边,吃上火了就喝两口鱼头汤。
食堂中午晚上都有免费的紫菜汤,只是在上头有人来食堂做调查的时候,才会煲鱼头汤。
沈轻运气好,刚来没多久就碰上了一次检查,这事儿也是听刚才坐在他附近的人聊的,刚坐下来的时候,他也在奇怪,为什么今晚食堂的米饭不分斤两,要多少给多少。
“啊呀!食堂果然还是从前那个食堂哪!鱼头汤!哦呵呵呵,就是这个熟悉的充满贿赂的味道!我还真是想念啊!”
沈轻斜侧方门口,有人一进门就感慨了句,引得周围人纷纷偏头看他。
傻逼!
沈轻没抬头,默默在心里骂了句。
“傻逼!”
江箫跟进来,嫌弃的冷嗤一声:“待会食堂经理听见了,回头给你记黑名单上!”
声音一响,筷子一停,沈轻抬头看向门外。
身姿高俊的……被人挡住脸的江箫。
碍事的人,是个和江箫差不多高的一个男生,头发挑染着时髦的青蓝色,上身黑体恤,外面套的蓝条格薄衬衫,下身浅灰束脚运动裤,走路来回挺潇洒的甩着胳膊,掀的衬衫衣摆飘飘的,潮酷而……智障。
智障正偏脸和江箫说着话,正好把沈轻挡在身后。
沈轻漠脸转过去低头吃饭,并在心里猜想着这智障在609宿舍的排行。
江箫这几天都是独来独往上自习,今天下午三点多却还在宿舍睡大觉,而这个点儿,临开学前晚,结合刘可欣说的话,能和他一块儿出现在食堂的人,肯定是609的某个人无疑。
别的他猜不出来,反正这人肯定不是老三。沈轻慢慢咀嚼着花菜,想着,霍晔大概是那种富贵雍容的人,就凭那人在给他的四件套中枕套夹层里,塞了一瓶玫瑰味的EL香水这点来看,老三多少会有点骚。
而刚才那个人,抛去那身儿潮酷有型的打扮外,一开口,就只剩了傻。
老四吧。
沈轻自带有色眼镜,给人在心里定了个义。
老四一般都傻。
沈轻喝完最后一口汤,扫了眼吃的一干二净的干锅菜,底下的固态酒精已经快烧没了,他俯身凑过去吹灭了火,然后心满意足的端盘子走人。
“沈轻!”这边江箫刚打了饭,转身就看见不远处座位上熟悉的人影起身,他皱了皱眉,有点不太能理解‘下午给他盖被子,晚上就对他视而不见’的这人究竟什么意思。
他们中午不都和好了吗?
沈轻回头瞧了他眼,挑了下眉,目光询问。
“哪儿去?”江箫嘴张了张,咽下那句‘导员同意你搬宿舍了没’,问了句废话。
所以自然而然的,对方直接赏了他个白眼。
沈轻没打算在食堂搞什么新朋旧友喜相逢,也不想守着江箫和智障坐一块儿吃饭,他自己吃完了,欢迎仪式要等回了宿舍再欢比较好。
“哟!”姜离端着两碗鱼头汤凑了过来,笑脸朝着沈轻咧咧嘴,偏头问着江箫:“这就是咱弟吧?”
江箫斜眼睨他一眼,小声威胁着:“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沈轻,沈轻,沈轻,”姜离看在那根儿糖葫芦的份儿上,复读机似的点头配合:“他叫沈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对自己笑了,沈轻也不好再走,总归是一个宿舍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打声招呼显得怪没礼貌,而且之前刘可欣都交代过了,要他和他们好好相处。
以上三条,全不在沈轻处事考虑范围之内。
但看在“咱弟”的那句吆喝声,他放好餐盘后,还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姜离,沈轻,”三人落座了个四人桌,江箫挨着沈轻,抬手对着俩人来回指了两下:“沈轻,姜离。”
沈轻朝对方点点头,他在宿舍后门窗下见过打扫值日的表格,上面有姜离的名字。
姜离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随即谦让的笑着:“咱们宿舍没有学长学弟这一说,你叫我老大就成。”
沈轻:“……”
“叫他幺鸡,”江箫随口补充了句:“公鸡的那个鸡。”
“什么?”沈轻一懵。
“一只鸡不听话,你就去找别的鸡呗,天下鸡这么多,你又何必非吊死在一只鸡身上!”
神预言家,尹阔江。
“就麻将牌的那个‘幺鸡’,”姜离搂着餐盘舀了几口饭进嘴里,两三口咽了进去,抬头说着:“我们四个身为中国新时代五好青年,竟然一个会打麻将的都没有,为了铭记这份光荣与屈辱并存的重大发现,我们一致决定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铭记国粹!”
“……”沈轻偏头问江箫:“你是哪张牌?”
“四饼。”江箫回的很随意。
好遮掩住他尴尬的想要去抠脚趾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