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珩却像是看破了这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懒得陪小朋友演戏,直接揭穿:“不用演了,你们认识吧?”
粟鸟:……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他这个黑市现在的,哦不,现在也叫以前了,以前的二把手就要命丧于此了。
“啊——真是没意思,”江疏星撇了撇嘴,但眉眼间没有透露出半点戾气,反而是一种伪装游戏被拆穿之后的不高兴,有点小孩子气,看起来可爱得很,“他是我家雇的管家的儿子,哪儿都好,就是不太聪明。”
粟鸟:!
他活了!
顺杆子往上爬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了!
“是的,星星——少爷是我们家小少爷,娇生惯养,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没让他吃一点苦的!我就是看见星星少爷在这里才过来的!”
江疏星:……
圆个屁,快一年不见,粟鸟怎么变得跟个智障一样?是他刚刚给的提示不明显还是粟鸟压根就忘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
什么胡话都张口就来。
果不其然,江疏星想到的何珩也想到了,他唇角隐约噙着一抹笑意,但在粟鸟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可怕。
何珩笑着说:“你跑过来的时候,叫的是我的游戏名字——鉴玉珩星。”
作为粟鸟的上任老大,江疏星尽心尽力地给他圆谎,用一种粟鸟完全没有听过的软糯语气跟何珩说:“他不知道我玩这个游戏的呀。”
“开局恩伊斯对你的态度不一般,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他不会没看见吧?”
何珩的问题是个好问题。
但粟鸟当时压根就跟他们不在一个地方,也根本不知道江疏星在这个副本里被NPC另眼相待,他也才来不久。
他想开口解释的,但江疏星笑着抢先了:“他太自私了,不会关心周围的情况。”
但江疏星自己也觉得奇怪,入场的那些人他都是有印象的,分明没在里面看到过粟鸟这人。
粟鸟的性格被揭穿在几个大佬面前。
他还想说上一两句弥补自己“渐行渐远”的性格,但还没开口就听见江疏星继续说:“我猜他的队友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江疏星这个粟鸟的前老大还是很了解粟鸟本人的,那三个人死的时候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在睡觉。
但不是在这里睡觉,而是在另一个副本。
他这种一直以来都是在刀尖舔血的人对于副本里面的NPC提不起几分惧怕,于他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单子失败。
粟鸟身上的气息并不温和,带着一种划开平和的锋刃,他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青年,但是他自己也没有要掩盖的意思。
他比江疏星长两岁,但却比江疏星接触黑暗长久,最早是什么时候呢?是四岁的一个圣诞节,是徐阴伸出手把他从冰冷的地面孤暗的墙角拉起来的时候。
他成了徐阴手里最锋利的刀刃,十九年,上百张单子,无一失手,徐阴信任他,也因为他,才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初步信任江疏星。
粟鸟从不关心其他人,除了江疏星。
原因无他。
粟鸟眼中的他——
十五岁的少年人身上带着一股足以让人迷恋的希望的气息,但少年人自己好像并不知道,他把自己锁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房间,试图让自己融入这个崩溃、绝望的世界。
粟鸟不想看到那样的江疏星,所以江疏星的单子都由他接手,他尽心尽力把这样一个还能接触到光的少年护在自己逐渐丰满的羽翼之下。
徐阴还要依靠粟鸟坐稳黑市盘根错节的组织的一把椅,粟鸟的要求,他多半都会同意,也就放任江疏星在黑市里胡闹了五年,虽然是胡闹,但江疏星办事效率确实高,暗网对“星北”的悬赏一度高达六百万比特币,就算是星北退隐,也均在三百万比特币,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星北确实比粟鸟的人头值钱多了。
直到江疏星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在粟鸟面前毫无保留地一件件摊开,粟鸟才知道自己最初见他时候的判断有多么的可笑。
这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希望的光,他本身就在绝望的深渊里苦苦挣扎,不过是有人递了一块假的浮木给他,遮掩了他来自黑暗深渊的恶意。
不过是被光拉了一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