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到底年纪小,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还会委屈、还会哭。
他百般想不出,自己明明已经那么努力那么听话了,师父为什么还那么讨厌自己。
他在偌大的天极宗中漫无目的走着,找到了一块避风的大石头,精疲力尽地趴在上面哭了一鼻子。
突然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你是我天极弟子?这是怎么了?”
他吓得跳起来,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你,你你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他,一个小药瓶凭空落在他手心:“服下一颗,便可痊愈。”
宋千清将信将疑地打开药瓶,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扑面而来,即使是当时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看得出这瓶药的珍贵。
他顿觉这药瓶烫手:“前辈,我,我不敢受前辈如此馈赠。”
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来。
宋千清到底还是没有吃那丹药,他不舍得,只有在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抠抠搜搜地吃上一颗。后来药吃完了,那药瓶他也没有扔,好好地保存了下来,珍而重之地收起他生活中难得的一点幸运。
可惜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前辈。
直到了他被逐出天极的那个夜晚,他才知道,原来那就是玄玉仙尊。
......
宋千清苦笑一声,收回了思绪。
他想,她还是如过去一般嫉恶如仇,若他无法改变,若还有那样一天,只盼她不要太厌恶他。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渐渐竟真的睡了过去。
姜苑看着他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她人生中第一次被别人保护,竟然是她的小徒弟。她过去就从不需要保护,现在成了玄玉仙尊,更不会有人觉得她需要保护。
可这个孩子,却偏偏要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固执地保护着她。
“怎么随手一挑,就挑了个最傻的?”她似抱怨似窝心,又施了一个清洁术把他浑身的血污清理干净。
“咦?”姜苑疑惑地蹙起眉,又凑近了一些。
她没看错,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宋千清右眼下竟多出了一颗血红的小痣,她用手指捻了捻那颗痣,发现果然是擦不掉的。
姜苑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仔仔细细地给他检查了一遍,但她再怎么检查,这颗痣也只是颗痣。
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多出颗痣呢?
宋千清皮肤很白,眉眼轮廓较一般人更深刻,头发和眉毛乌木一般黑,这样极致的黑与白的对比,竟硬生生让他原本带着一丝冷意的五官多出了一份动人心魄的昳丽,多出来的这一颗小痣更是为他增添了一分触目的艳。
姜苑看着看着,心绪就离题万里,她暗骂自己一声老流氓,却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小子,长得真是个祸水样。”
“祸水”安安静静地躺着,姜苑双手轻挥,星星点点的灵力没入宋千清的浑身经脉,他体内那最后一点疼痛也消失无踪,她柔和的灵力像一只只温暖的手,让宋千清在昏睡中也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把他这厢安顿好了,姜苑才又放出了女孩儿的灵体。
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少女,天真又懵懂,她茫然地看着姜苑:“仙长,你不准备把我打散吗?”
“你又没有作恶,现在也被我超度了怨气,我为什么要打散你?”姜苑淡笑道。
“可是我......我已经死了。”女孩儿低下了头,“我的魂魄也不在了。”
魔修抓住她们,要得就是她们浑身的精血和干净的生魂,这些女孩的魂魄早就被魔修用作修炼之阶,这连姜苑也无法挽回,她们说白了,只是一股执念。
而魂魄不在,她们就再也无□□回转世了。
“灵阿。”姜苑道,“出来。”
“干什么?”灵阿揉着它虚无的眼睛飘了出来,它看起来比之前更凝实了一些,“是你嫌我烦我才休眠的,你现在就想起我了?又用得着我了?”
这嘴碎的剑灵!姜苑每每看到它都想拿根针缝起它的嘴。然而她现在毕竟有求于人,和颜悦色道:“你瞧瞧她,是被我超度的怨灵,可有办法让她像你一样存活吗?”
“什么?”灵阿大叫一声猛地飘过来,把女孩吓了一跳,“你都能超度怨灵了?你出息了呀!”
“是。”姜苑道,“我想救她,你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