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放晴的好天气。凉风习习,蓝天白云。 温觅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杯,一路直冲进一中的校门口。 此刻,整个校园中,只有这一抹飞奔的身影。 五分钟后,温觅急促喘着气,手撑着门框,大口呼吸着。 这是温觅读书以来,第一次迟到。 下一刻,耳边响起早读的铃声。 她推开前门,刹那间,班级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望向温觅,目光中带着惊恐。 不多时,教室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温觅还有勇气来学校?” “写的肯定是假的,学委可能不知情。” “温觅和厉醒根本没交集啊…” 温觅目光望向教室后的座位,看来,还有三个人和她一起迟到了。 她正欲走向座位处,眼神无意间掠过讲桌前的黑板。 这一眼,保温杯便从她的手中掉落。 “温觅,你没事吧?”吴珊珊连忙站起身关心道。 温觅的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却只是小声回:“没事。” 她弯腰捡起保温杯,在一个个目光的注视下走到座位上。 将书包平整放置到课桌后,她便用双手拿起座椅,将座椅搬运到讲台上。 温觅刚刚站到座椅上,门口处,三个迟到的人一同出现。 分别是陆之临、江森雨、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厉醒。 此刻,整个黑板被字占满,几乎没有留下白处,上面有用五颜六色粉笔写的加粗的字: 【公布两个特大新闻】 第一:历醒有妈生,没爸管!就是野种一个! 第二:温觅装清纯!和厉醒的热吻照详见一中贴吧。 三个人还没走进教室,很快就注意到了黑板上书写的内容。 “哪个傻逼写的?!立刻给老子自觉站起来!”陆之临一脚揣上前门,生气骂道。 “呵,都高中了,还搞这种幼稚园才玩的把戏?!”江森雨语气不屑,快步冲到黑板前,想将温觅拉下来。 相比起暴躁的他们,故事的两个主人公倒显得格外安静。 温觅站在椅子上,正仔细擦着黑板上的字。而另一个主人公,正端端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森雨,我可以处理好。”温觅一口谢绝了江森雨的好意。 她不想江森雨牵扯进来,更不想拖累她。 厉醒绕过俩人,回到座位。 他将书包塞进桌里,把外套垫在手下,就开始趴下睡觉。 教室中一片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温觅用板擦擦黑板的摩擦声。 十秒后,厉醒再次抬头,视线就那样定定注视着温觅的背影。 她的个子娇小,手臂伸展的笔直,自然擦得十分费力。 对方故意把字体放大,写的位置很高、字体间的行距又分的很开,几乎占据了整个黑板版面。 温觅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小小的黑板擦,顺着字迹的笔画仔细擦拭着。 这些字迹下笔都很用力,擦拭者就需要用更大的力气才能擦去。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八分钟,“厉醒”这两个字才慢慢被清理干净。 整个过程,温觅表现的细心又专注,固执又认真,仿佛正在攻克一道难解的奥数题。 下一个是“有”字,温觅努力伸直胳膊,却发现无法触碰到,只能暂时从凳子上下来。 她站定后,移动了座椅的位置,没有停顿,再次站上去,开始擦“有”这个字。 窗外的日光投进教室,温觅的背影看上去单薄又瘦弱。 校服勾勒出她细软的腰肢,因为她仰着头,黑色短发将蓝色衣领遮挡住,只能依稀看到她发红的耳廓。 细白的胳膊,在光线下看起来接近透明色,宽松的蓝色校服长裤,叠在她的白色帆布鞋上。 整个过程,她一言未发,背影看上去倔强又让人心疼。 梁茹坐在台下,像个看戏的观众,在心中冷笑一声。 看来厉醒根本没有多喜欢温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真可笑,此刻站在台上的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明明不用凳子,就可以先擦去关于她的不堪描写。 仿佛平地响起一道惊雷,后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厉醒一脚踹翻座椅,座椅被踹飞,砰地一声撞在了教室后的墙壁上,发出惊天巨响。 此情此景,都没有吸引到温觅半分的注意力。 她只是固执的,专心致志的擦拭着眼前的字。 厉醒单手插在裤带中,径直走向讲台处。 冷冷的从嘴中吐出了两个字,他命令道:“下来。” “马上就擦完了。”温觅头也不回的答,长时间的抬举手臂,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你凭什么擦?”厉醒轻笑着质问,视线落在温觅的身上。 他的目光注视着温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如同正在博物馆观赏一幅绝世的画作。 此时此刻,温觅的黑色发丝上以及手臂上都掉满的粉笔灰。 这一刻,厉醒只发觉胸口堵得慌。 他随即伸出长臂,紧紧搂住温觅的腰后,强行一把将她从座椅上横抱下来。 她分明是个几滴汗水,都会用湿纸巾擦干净的讲究人。 这一大片的粉笔灰,她却选择了视若无睹。 厉醒压制着胸口的怒火,单手扛起温觅的座椅。 这个举动,惊的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是静静注视着他们。 历醒走了几步,身后并没有听到传来她的脚步声。 他的脸色阴郁,撇过头,一脸不爽,低低吼:“还不跟上?!” 温觅不敢看他,手握黑板擦,犹豫了几秒后,小步跟在他的身后。 “江森雨,湿纸巾有吗?”厉醒将座椅放在课桌旁边,开口询问道。 江森雨惊魂未定,立刻从课桌里掏出一盒盒装的湿纸巾,递给了厉醒。 相识这么久,这是厉醒第一次发火。 厉醒抽出一张湿纸巾后,将温觅的右手牵起,轻轻放置到他的掌心中。 “脏…”温觅下意识的想抽回手,语气抗拒。 “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我现在立刻把你按到墙壁上亲,你信不信?”厉醒紧紧抓回温觅的指尖,松了松手。 “你别凶我。”温觅盯着厉醒的好看的侧脸,委屈巴巴回。 “……” 李森呆若木鸡的坐在一旁,将俩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他忽然记起,上次历醒与他对视时,那个攻击性十足的眼神,原来是在宣告领土的所有权。 对比历醒的手掌,温觅的手掌很小,甚至比一般女生得手,都要小一点儿。 她的指尖细白,手掌却有些肉肉的,手指看起来修长漂亮。 握在手中,手感舒服又软,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 可眼前这一双手,不管是手背、掌心,甚至连指甲缝里,都沾满了各色的粉笔灰。 厉醒旁若无人般,将温觅的手认真擦拭几遍后,又抽出几张湿纸巾。 他弯下腰,将被她踩过的座椅也擦了几遍,直到表面看起来干干净净,才直起了腰。 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厉醒满意的收回手:“乖乖坐着,别动。” 他又重新走回讲台,左手摸着下巴,回头盯着黑板上缺失的字,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从粉笔盒中拿出一只全新的粉色铅笔,厉醒将它抛向空中,又用手稳稳接住。 紧接着,他借助一米八五的身高优势,从容不迫的落笔。 被温觅擦去的每一个字,又被厉醒重新书写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前后的教室门,都被陆之临紧紧关上。 全班人静坐着,教室里气氛压抑的可怕。 直到下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都没有一个人敢再次接近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