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眨了眨眼,在他的感知中,原本不大的那一方异空间里蓦地多了一样东西,他手随心动地探出去,下一秒,一张符箓突兀地出现在他掌心。
上清符:内聚造化之妙,因循三清之气。道家灵符之一,用之于人,则清其神,祛其祟;用之于鬼,则除其阴煞,斩其执念。
这个使用说明有点意思。贾赦眼前一亮,这不正是缺什么来什么吗?他原本还在苦恼该拿金钏怎么办,系统说让他收服,他思来想去,除了打到金钏服气,还没想到什么合情合理的方式。但他怕控制不好度,万一他栽进沟里,或者打到金钏魂飞魄散就不好了。现在有了这道上清符,倒还有回旋的余地。
贾赦重新回到院中,这一次,金钏对他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连养伤都不顾了,上来就是一连串的攻击。她离不开石井,就干脆坐在井口边上哭哭啼啼。厉鬼的哭泣当然不是为了让人怜悯,恰恰相反,贾赦听了她的哭声,只觉得头渐渐地痛了起来,像是有一粒种子在头骨里生根发芽,而他对此束手无策,恨不得拿斧头把自己的头颅凿开。
然而纵使遭受了这种程度的折磨,贾赦也没有发疯或哀嚎。他仅仅是喉尖溢出一声闷哼,就稳住了。
多年积累的经验让贾赦明白,大哭大闹除了彰显自己的软弱,没有丝毫意义。
他捂着头在原地站了一会,总算能忍耐住这种疼痛。面具下,贾赦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神色却是截然相反的冷静,除了偶尔因为痛楚皱一下眉,竟没有一丝多余的反应。
贾赦捏着符,脑里高负荷地运转着。和别人不一样,旁人痛了会寻求庇护,他却习惯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是应激反应一般,越是危险困难的境遇,他越要做出冷静的决策。眼下,贾赦不再试图靠近金钏,以免激起对方的防备心理。他停留在原地,手指死死抵着手心,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至于因为疼痛而颤抖。
“金钏,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没有反应。贾赦不觉气馁,再接再厉道:“你就不想再见一见你的父母亲人?”
说话的时候,贾赦一直在暗中观察金钏的反应。在察觉到她哭泣的声音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瞬,身体也莫名地有些僵直后,他眼前一亮。
有反应就好,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略微思索了一会,贾赦一边顶着压力和疼痛朝井边靠近,一边继续迷惑对方。
考虑到金钏的年纪,还是个大姑娘呢,又跳井而死。是以虽然贾赦并不太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他还是努力揣测了一下。
“旁人也就算了,你难道不想,再去见一见那负心人吗?”
话音落,贾赦也走到了距离金钏仅一米远的位置上。金钏已被他说得恍惚了,作为厉鬼,原本便是靠着一身执念深陷囫囵,再无回头之路。靠着一腔孤愤,她可以一往直前,无所不利,却唯独害怕一件事,那便是心神摇晃。
贾赦所言动摇不了她的决心,却令她忍不住去回忆那片刻往昔。虽然只是一刹迟疑,但落在早有打算的贾赦眼里,却足够了。
他抬起手掌,用上这段时间练出来的微弱内息,将掌心藏着的那张护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到了金钏身上。清光闪过,周围的阴气受到冲击,足足退了一丈有余,贾赦周围顿时为之一肃。
没了浓郁的阴气包裹,贾赦顿时好受多了。他松开手,安静,而又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厉鬼。
金钏受符咒影响是最大的,或者说,周遭的阴气变化正是她被符咒克制而引发的动荡。贾赦的眼神落在金钏忽然披散开的长发和她白净的侧脸上,哪怕他还没有正统鬼差的本事,却也能感知到她身上起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一直围着她的那层阴翳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