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疼得直抽气。
他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豆粒般的汗水从脸颊滑落,顺着下巴滴到地面上,留下一片湿痕。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神迷离,瞳孔放大,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就像是一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
尽管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他却仍旧一声不吭,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半点声响也不发出。
蔺夫人抹了抹眼泪,在一旁焦急道:“辞儿,若是疼,你就喊出来。”
“我不疼。”季辞挤出一个笑容,只是声音虚弱极了。
看着这样的季辞,蔺如春也无比感慨:“真不愧是……”
话音未完,他忽然意识到还有旁人在场,便戛然而止。
他在心中暗叹:“真不愧是白湘灵和季长明唯一的儿子,浑身的气度,连带着骨子里的倔强,都和他的爹娘一模一样。”
就连见多识广的胡大夫也不由得赞叹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的硬骨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坚毅的心性,当真不得了,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季辞面容苍白地虚弱一笑,并未答话。
他心中没什么大业,只想有朝一日,替爹娘报仇。
天将明的时候,蔺沉星终于醒来。
看见爹娘和姐姐都神色憔悴地守在床边,蔺沉星心中微微酸涩。
“爹娘,阿姐。”稚嫩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星儿,你可算是醒了,娘亲心里这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蔺夫人总算松了口气。
蔺溪月连忙捧着一杯清茶跑过来:“星儿,喝点水吧。”
蔺沉星接过茶盏,小口抿着,喝完这杯茶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我这是怎么了?”
“你昨夜忽然发起了高烧,可把我们都给急坏了。”蔺溪月蹙着眉头回答。
蔺夫人叹出口气,双手合十,念念自语:“多谢菩萨保佑,让我们星儿绝处逢生。”
蔺如春在边上打趣笑道:“菩萨可听不见夫人的感谢,这次,还要多谢阿辞,若不是那孩子以身涉险去采药,星儿此次只怕是在劫难逃。”
那么滚烫的温度,便是青壮年的男子,只怕受不住如此折磨,更何况一个八岁的孩童。
蔺沉星呆呆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爹爹的意思是,阿辞哥哥为了我以身试险去采药,所以我才会这么快病愈吗?”
“是啊,昨夜他拿着药材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伤,看着就令人心疼。”蔺夫人煞有其事地点头。
蔺沉星极度怀疑,探究地看向蔺溪月,谁知蔺溪月也神情极其郑重地颔首。
这下可让她彻底蒙住了。
她生了重病,按理来说,季辞应该开心到放鞭炮庆祝才是,居然会为了给她治病,半夜跑去深山老林采药,还弄了一身伤回来。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爹娘和姐姐定然不会骗她,想来是确有其事。
可是为什么呢?她和季辞不是相看两厌吗?
“星儿,娘亲知道你和辞儿从前多有误会,可那都是小孩之间的打闹,哪有当真结仇的道理,况且如今辞儿是你的救命恩人,往后你可得好好待他。”蔺夫人语重心长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