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脑震荡把李珍困在医院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是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肩膀到后背酸酸涨涨,时不时的就会发烧,人也一只都是昏昏沉沉,身体不舒服,晚上自然也睡不好,白天的时候更难受,偶尔看到光就流眼泪,时不时的就呕出来,吃多少吐多少。
幸好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平日里窗帘都拉着,虽然有些暗沉沉的,到底人舒服一点,不难受
所有的不舒服等到了一个月后,才慢慢缓解了。
不过在医院的功夫,李珍也没闲着,虽然不舒服,但是也有在坚持读书看报,这一个月里,李老夫人一个星期来个三四次,李夫人是几乎天天来的,李老爷就来了两次。
二姨太据说也要来,被李老夫人关在家里,李文轩被好一顿毒打,本来应该在祠堂罚跪,但是被李老夫人一顿好打,发了高热,到底是被挪出来看了大夫,这一个月里,是烧烧停停,也没好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琴觉得是报应,活该!谁让他害小姐了!
这一个月里,李珍一直在报纸上关注事件的发展,虽然知道未来一定会发生,但是没有看到一切尘埃落定,心里还是有些空悬和慌张的。
十月底开始,江夏三个重要的城市宣布独立,不再承认朝廷,等到李珍十一月离开医院,陆陆续续,已经是十几个城市宣布独立。
看着报纸,李珍脸上带着小,小琴拎着热水壶,一进房间就看到小姐笑意盈盈的模样。
“小姐笑的真开心,真好。”
李珍看了眼小琴:“好了,都要出院了,还打什么热水呀。”
小琴笑道:“这是给小姐路上预备的,回家还要一段路,万一小姐渴了,也有个热水,就算路上不喝,回家也可以泡泡脚,洗洗澡嘛。这一个月在这个医院带着,都是药水味,回家定要好好洗洗。”
李珍无奈:“ 是是是,还是小琴考虑的周到,都是我的不是了。”
小琴放下热水又开始检查房间,以免有什么拉下的。
等到都检查完,李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管家指挥着仆人将东西归置好,先把行李送上马车,住了一个月,今天李夫人送来一些常用的东西,明日李老夫人又送来一些东西,零零散散的,到底装了一个马车。
李珍跟着李父离开的时候还取了两份安神汤的药方,虽然说是洋人开的医院,但是竟然有中医坐诊,大概也是为了招揽生意,讲究中西结合吧。
上了马车,李父和李珍各自坐在一边。
李珍看着窗外,十一月的天气,逐渐萧瑟起来,风吹落叶,带着一股子残败的意思。
李父放下手里的报纸开口道:“我和娘商量过了,这个月你在家修养修养,就暂时不去学堂了,翻过年节,就送你去申市。”
李珍闻言倒是愣了愣:“您想通了?”
李父看着李珍的眼睛:“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做人守信的道理,为父也是明白的,再者这世道,变天了。”
说然李父送上了手里的报纸。
这是今日最新的报纸,李珍还没看过,接过报纸一看,这才明白,原来如此
报纸上是关于旧学改革的,朝廷颁布教育改革,不再举行科举考试,转而开办新式学堂,开始教授西学,也就是说,以后李珍所要去读的申市的新学堂,才是正经学堂了。
见微知著,李父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李珍在某些方面,比他们所有人都看的高,看得远,说不定将来,李家,真的要靠一个女子,光宗耀祖的。
李珍将报纸上的内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真好,真好啊。”
李父看着女儿,十来岁的姑娘,或许是没有缠足,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李珍从来没觉得,女子就不如男子,她的头永远要比李文轩仰的还要高,读书也要更刻苦认真。
“外出求学,不要和人争辩,要记得,是去读书的,不是去和人攀比的,虽然我们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但是也是老实本分的好人家姑娘,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要多和好人家的姑娘学习,三人行必有我师,学习人家的优点。听从老师的教导。”
李父牵着女儿的手一点点的嘱咐,李珍眼眶有些发热,李父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他尊重自己的母亲,却又看不起女人,不认为女人有如何高的见地,但是他又爱护自己的家人。
李珍忍不住靠在李父的胳膊上:“谢谢您,父亲。”
李父叹了口气,摸了摸李珍的头发,软软的发丝,让李父想到她刚出生的模样,那样的小,一个软软的小婴儿,红色的皮肤还皱巴巴的,哭都不敢大声哭,只会小小的抽泣。
两三岁的时候不懂事,抱着自己的腿喊自己哥哥,两个羊角辫颤颤巍巍的追着自己跑,要哥哥抱,等大了一些知道自己是爹爹,他还记得李珍第一次叫自己爹,那时候他在书房看书,李珍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从门口探个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两个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
李父冲着她招手,她爬过门槛,跑进来抱着自己的腿,看着自己,软乎乎的叫了一声,爹爹。
一晃眼的功夫,那个软软小小的姑娘,就长大了,虽然会气自己,会撺掇老娘让自己答应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到底还是听话孝顺的,会在夏天给自己绣荷包,说防蚊。冬日里还会给自己炖汤,让自己注意身体。
“诶”李父叹了口气:“有爹爹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