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近道?”
那少年听见她的问题像是轻轻笑了一声,有些自傲道:“我是崔明川。”
所以?
或许是见屠苏苏没反应,少年一下急了,有些激动地半扭过还被屠苏苏锁着的身子:“你不认识我?”
“嘘,小声点!”屠苏苏被他骤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动作更重,对方直接“嘶”了口气。
“崔家和谢家一块举办的诗会,我对这园子熟得不行,现在你能松开了吧。”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信。
不过屠苏苏还是比较谨慎,只略松了手,却还锁着他的动作,低声道:“你先带我出去,我再放开你。”
崔明川大抵是从未被如此对待,愤愤之余还在嘟囔什么都怪谁谁谁之类的,屠苏苏也没细听。
不过对方倒的确带着她走了条近道。
“快松开。”临到近处,崔明川突然止了步子催促屠苏苏,“待会你别出声,听我的就行。”
屠苏苏见他这一路上挺老实,便先松手了。
二人走到后门处,果然又被门口的侍从拦了下来。
“二位留步,诗会进行到午时,不到时候可是出不了园子的。”
竟还有这种规定?苏先生也没告诉过她啊。
崔明川倒是见怪不怪,十分矜贵地递上一张纸条。
那侍从展开看了一刻,下一秒那纸条竟自动冒出蓝色的火焰烧毁了,很是神奇。
屠苏苏还睁着眼睛想看侍从手里有没有留下纸张灰烬,对方已经落下手去恭敬弯腰向着他们道:“原来是崔公子,既是宗主夫人说您可以出去,那奴婢自然不能拦。”
宗主夫人?
今日听见的陌生人名太多,屠苏苏一下接受不太过来。
崔明川倒是很自然,出了门领着她往外走,说话多少有些自得:“你看看,若是没有我,你不是还得被查。”
屠苏苏点头认了。的确,要是没有崔明川帮忙,她多半还得另想办法,都不知还能不能找小谢去。
“这诗会怎么还非得强制呆在里头啊,难道大家都乐意吗?”屠苏苏觉得有些奇怪。
崔明川闻言却是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是姑母最开始办诗会时定的规矩,后来便一直承袭下来了。哦,我姑母就是宗主夫人,开阳宗的宗主夫人。”
原是这样的来头,屠苏苏还在心里消化这层关系,又听崔明川问起来:“你这么着急上火地想溜出来,是要干嘛去?”
“找小谢。”屠苏苏刚回答,便想起这到底是是昵称,很快补充:“找谢琦。”
崔明川眉头一挑:“他真是你未婚夫?”
屠苏苏却是皱眉,有些懒得回应,只看着已绕过茶楼,很快便冲他摆摆手道:“今次谢谢你帮忙,我要往那边走,再见。”
“诶?”崔明川还没来得及在说话,红衣少女已是身形敏捷地快步走远,隐入人群。
“不就是说两句么……”站在原地的蓝衣少年喃喃自语起来:“不过蜀中的屠家,婚约对象真是谢琦吗?我记得谢家的二夫人才和蜀中有渊源啊……”他自转了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嘴里又“啧”了一声续道:“谁还没个未婚对象啊,我现在就去找圆圆……”
***
案上还燃着三根线香,谢琦垂着眼睛,手中笔不停。
今日应是游园诗会。
朝华学馆每年都会新办游园诗会,既有曲水流觞这样的雅事,也有投壶骑射的游乐之趣,十分热闹。
可惜他大概与这诗会无缘,从未参加过。在学馆的第一年是因为……去了蜀中,再往后他很快便身体不适直至坐上轮椅,自然不好再去那样热闹的场合。
他知道屠苏苏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张请柬,想必此刻也正在泽清园里。
也许在投壶,也许在骑射。
他们有三日没见了。
手腕微微一顿,落笔便凝滞片刻,淡朱色的墨汁稍稍洇开些许。
谢琦面上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将这一张挪开作废。
他一时没再开始,只揉了揉手腕子。
这间抄经的小暗室是住持特意为他备下的,自打病后,他便请了这个由头时不时回到城中,不光是抄经,也是为了旁的调查。
不知清秋今日会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
他还在想,却突然觉得背后的窗子外头有响动。
谢琦停了手上的动作,觉得胸腔里有些古怪的杂音,他轻轻眨眨眼,最终还是抗拒不了地回头,一下看见支起的窗子窗沿上冒出黑漆漆的半边发顶来。
对方大概是意识到他正盯着自己看,慢慢试探性地伸出脑袋,那双明亮的眼睛便露了出来。
是屠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