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卯时准时起行，延误者军法处置。”

马进武还未来得及吹嘘，陆离的身影便融入了黑夜中，只留下他原地挠头······

陆离双手环抱在胸前，依靠着门楼，静静倾听着底下聒噪的呵骂声。

老营调出去之后，自己也就只有这些桀骜不驯的恶棍能用了，这些人都是恶贯满盈的恶人，但自己并不厌恶和这些恶棍打交道。

起码在他眼里，即便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也比呆头呆脑的新兵要可爱的多······

思量间，目光瞥到不远处守夜的巴尔虎。

这个沉默寡言的蒙古汉子出身边军，队伍被打散后便流落为匪，几日前由自己亲自招入军中。

大明自开国便有着招募外族军队的传统，边军将门多青睐于招募弓马娴熟的蒙古人为家丁，大名鼎鼎的“猛虎二将”猛如虎，虎大威，这二人便是塞外降人出身。

“榆林武卒，素称雄于诸镇，然冲锋破敌大抵皆恃夷丁”，当年杜松威震草原，被蒙古人尊称为“杜太师”，靠的便是麾下一千多精锐蒙古降兵······

这巴尔虎在汉地生活数十年，除了外貌外，言行举止已然于一般汉人无二，但性格沉闷，不愿与众人相处，干脆主动承担了守夜。

陆离轻轻靠近，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巴尔虎似触电般跃起，一手拽住身后这人的衣袖，一手便摸向腰刀。

“莫慌张，是我·····”陆离先一步按住了他的刀柄，微笑着点了点头。

巴尔虎仍是惊魂未定，他孤身漂泊多年，身为蒙古人能在遍地饿殍的陕北存活下来，靠的便是对危险过人的警觉，这回被人悄无声息靠近，着实是吓了他一跳。

望着陆离温和的笑容，他安下心，微微躬身以表歉意。

“这几日在我军中感受如何？吃住可满意？”

“大人能以美酒肥羊款待，对巴尔虎已是莫大的荣幸，但我对军中的生活，却是不太喜欢的······”

“哦？”陆离一挑眉毛，“可是因为那马家兄弟挑衅于你？”

巴尔虎站直身子，正色道：”大人为我解围，能公正对待我这蒙古降人，我哪里会不满？

我之所以加入大人军中，是因为听说您是强悍的勇士，我渴望能跟随您的军队破阵杀敌，但这几日来，您却将时间粮食都浪费在操练农夫身上······“

陆离面露诧异，没想到这鞑子看着沉闷老实，功利心竟然这么重？

“巴尔虎，再强壮伟大的战士，也都历经过软弱无力的幼年，这些农民现在虽不堪大用，但将来经过了训练，不会比你们差。”

“我······”巴尔虎眉头微皱，面露疑色，显然不相信这些种田的农夫，能战胜他这生长在马背上的骑手。

陆离摆了摆手，之前老营中就有不少人对他的训练方法不满，但常庄一战后也都是心服口服，他也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再作解释。

“你还记得蒙古语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