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安王府,却是一改往日冷清,各种帖子如同雪片般往府里飞。
全是各家正君上门的拜帖,或是筵席的请帖。
兰十五倒是全收下了,却是一张都未回复。
他前十六年都待在兰府后院,即便没少学东西,可对于这类需得交际应酬的场面,确实一窍不通,若是擅作主张,恐怕会闹出什么笑话,不如等殿下休沐回来,两人商量一下再说。
他这几日还忙着看账册,找个别掌柜算账。
上次殿下虽已警告过,但这些掌柜明显没有当回事。
也是,王君是掌家了才开始学看账这件事,本就是纸包不住火,没几日便传来。众人便也不把他当回事放在心上。
毕竟,哪有人才学了几日算账,就能把当了十几年掌柜的人做的假账给看出来问题呢?
可谁也没想到,兰十五他就给看出来了。
这几日,他一个个把那些不老实的掌柜叫过来核对过,确认了罪责便记录在册等着君韶回来处理。
那日来了三十二名掌柜,居然只有半数还算老实。
剩下的十六人,自己贪污已经算不上大事,更有甚者,自己偷偷在外开店,拿王府铺子中的好材料去自己店里卖,再买些破烂回铺子里以次充好。
长此以往,她自己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好名声,王府的铺子却是快要被挤兑塌了。
他今日,便要处理这个胆大包天的刘三,刘掌柜。
冬平在门口通报:“王君,刘三到了。”
兰十五应了一声:“进来。”
随后前厅的门被大开,一名身子有些瘦小的女子被冬平引进来。
兰十五隔着纱织屏风瞥了一眼,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喜。
刘三此人,长得倒还算是五官端正,有几分清秀,可就是那眼神时不时便打到屏风这边来,活像要穿透屏风再打到他脸上。
登徒子。
怪不得殿下上任前一日,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在前厅立个屏风。
兰十五这十六年看惯了这样的眼神,对其厌恶至极,开口便冷冰冰的:“刘三?”
那刘三跪在地上,好像还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何事。
或者说,她知道,但并不放在心上。
只见她直立起上身,朝前做了个揖,扯出个自我感觉十分潇洒的笑容,提着嗓子:“王君今日唤草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兰十五将手中的账册往桌上一放,吧嗒一声。
“说说锦绣阁的事。”
刘三面上分毫未变,反倒是又往屏风这边看了几眼:“锦绣阁确实是草民一直在管,一切的账务与盈亏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不知王君有何疑问?”
兰十五手中捏着账册,目光注视着自己拿笔圈出的地方。
锦绣阁本是一家集布匹与成衣于一体的布坊,业务范围广泛,下至平民,上至官员,都可在此买到合适的布料或衣服。
账本显示,直到两年前,锦绣阁还是王府一大进项。
可两年前这刘三做了掌柜以后,锦绣阁的账面看着虽没什么问题,但王府总收入却是少了不少。
他也是细细核对过之后,才将怀疑目标锁定在这里。
在将刘三叫来之前,他也叫十六去探了探锦绣阁的情况。
据十六回应,锦绣阁中所售,竟全是中下等棉布与劣质丝绸,价格还比市面要高一成。
而开在京城另一端的一家流云布坊,近两年却因为物美价廉而抢走锦绣阁近乎全部生意。
再叫冬平一打听,这流云布坊的持有人,竟是一名叫做刘阿大的农夫。而刘三,正有个务农的大姐,叫刘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