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现在不敢叫自己瞧的样子,大概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吧。
她没强求,对着兰十六颔首:“你们回去休息吧,聘礼单子后面会送过去。”
说完,她转身离开。
兰十六这才把激动情绪放出来,戳了戳十五后腰,嗓音压得极低,音调却高得很。
“十五,你要当王君啦!”
他满脸喜色,“你出头了,十五!你从那个院子里走出来了!”
兰十五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半晌才结结巴巴:“我,我没想到……”
他没想到自己看着君韶心灰意冷,会控制不住地哄她开心。
他也没想到,君韶就坡下驴之后,真的要娶他。
一股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所以,那个以前他看都只敢远远偷看的人,就要成为他以后相伴一生的枕边人了?
他日后,可以一睁眼就看到安王殿下,可以与她一同用膳,散步,甚至……
兰十五心神剧震,脸颊羞红,也就没留意到,一道微微发胖的身影在面前站定。
兰缨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
“胆子不小。”
“兰十五。”
“五十四人中,你是表现最好的那一个。”
兰缨不带感情地开口,同时示意左右将兰十六先带回去。
待附近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她又开口。
“本就打算将你送入安王府,如今也算是殊途同归。”
她语调阴森,兰十五听着,后背有些发凉,他抬眼看去,却又见兰缨面上满是慈爱之色。
“今日起,你便是兰府嫡二公子了,要做王君的人,身份自然得尊贵一些。”
“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去你父亲那里,等着出嫁吧。”
兰十五是从未见过自己亲生父亲的,据说那人早已在生产那日就血崩而亡。
兰缨刚刚所说的父亲,是兰府正君,郭氏。
语毕,兰缨缓缓离去。
几个侍长围过来,“二公子请随奴侍们来。”
兰十五点头,不动声色跟上去。
“劳烦几位爹爹。”
*
那边君韶放下聘礼,待司偃与兰府交代清楚,便一把搂过她脖子。
“本王记得,你惦记那两坛竹叶青有些时日了。”
司偃十分赞同地点头:“确实。”
“不过,”她将君韶手臂扒拉下来,“借酒消愁的话,可对不起这好酒。”
君韶冷嗤一声:“借酒浇愁,那是懦夫所为。”
半个时辰后,司偃面无表情,被抱着脖子,蹭了一身的眼泪鼻涕。
“他怎能如此待我啊!”
君韶撕心裂肺。
“我们自三岁起便相识,相处十余年,我为他上树逮过鸟下河摸过鱼,什么金的银的玉的只要他说一句喜欢我就给他送去,他唤我我就去,不理我我就走,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司偃淡然抿了口酒。
“你有一处做的不好。”
“什么?”君韶泪眼朦胧望向她。
“你不够强。”
司偃拍了拍她肩膀。
“兰渠公子,只爱强者。你对他再好,不过是弱者摇尾乞怜罢了。”
君韶摇头:“不懂。他想要什么,我都有能力捧到他面前,我哪里不够强。”
司偃叹了口气。
“你把一切捧到他面前,靠的是陛下对你的宠爱,而不是你自身的威能。”
“对兰渠公子来说,你对他好,就与府门口那只白狗舔人裤脚一般,不值一提。”
“殿下,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纨绔。”
司偃虽为尚书之女,但自小与君韶一同长大,两人亲如姐妹,她才胆敢直言不讳。
而君韶显然不会怪她。
相反,君韶愣了一会儿之后,反而不哭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咽下:“我懂了。”
世人都爱强者,而非强者身前那个狐假虎威的纨绔。
可是,做个纨绔,逍遥自在,哪里不好了?
兰渠不爱,不还有个兰十五喜欢吗?
突然,她想起自己没娶到兰渠,倒是娶到了另外一个,便随口提起。
“当时那小公子趴在墙头,你可看见他脸了?”
司偃挑眉:“怎么?”
君韶酒劲上来有些犯困,口齿不清:“我没看清,他也不让我瞧,只给了个背影,腰倒是细得离谱。”
“你看清没?他眉眼如何?”
司偃咽了口酒。
她当时的确看清了。
“眉眼……一绝。”
“好看?”君韶半眯起眼睛,有些想往桌面上倒。
司偃笃定:“好看。”
君韶却是嘟嘟囔囔:“再好看,能有兰渠好看……”
司偃摇头:“不然。”
“比兰渠公子,还要清丽数倍。”
“即便他粗布衣衫,发鬓凌乱。”
她说完,等待君韶回应,却久久不闻其声。
一低头,却见君韶已然醉得人事不知。
司偃摇摇头,把人扛起来撑住。
“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