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公孙策因废寝忘食,犯了胃病。他倒不曾说出口,只在书写案卷的时候,手会下意识地捂住了胃部。
次日一大早,苏园就给公孙策送来了粟米樱桃粥。
粥中夹杂着樱桃的果香和清甜,味美又暖胃,令他的胃舒服了不少。公孙策在一碗粥吃到最后,不知为何眼眶湿润了。这些年大多时候都是他照顾思虑别人,倒是鲜少有人能如此细致地顾虑到他。他是通达世情之人,年纪也不小了,本不该为这点小事如此,但还是没能忍住。
这日之后,除了让苏园跑腿传话,公孙策还会放手一些杂事让苏园负责去办。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开封府上下都知道苏园在为公孙先生办事。很多事小厮们都会在先过问她之后,才去找公孙先生。
公孙策见苏园虽在管事,得了不少小厮们地巴结讨好,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谦卑努力,殷勤做事,好脾气地应对所有人,没有半点拿乔的意思。
他这才真正重视起了苏园,欲收她为徒,教她验尸之法。
府衙内缺少不了女仵作的存在,女死者的尸身皆需要由女仵作来进行勘验。而那些活下来的女性受害者,对她们的安抚和身体检查也都需要女仵作来完成。
许婆子听说公孙策收徒的消息后,壮着胆子跑来反对:“公孙先生,万不能让我们园园做仵作啊!”
公孙策不解问:“缘故?”
“当了仵作就会摸死人,总摸死人的女子外头人都会觉得晦气,那园园以后还怎么嫁人?最近正是我给园园说亲的紧要关头,可不能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许婆子急得脸色都有几分赤红。
公孙策:“那你可曾问过她,她为何要跑到我这里来殷勤做事?”
许婆子愣了下,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叹气道:“这孩子聪明机灵,办事妥贴,若是男儿,将来必有造化,可惜是女儿——”
“女儿又如何?”公孙策立刻截话反问,一向斯文的他此刻倒有些咄咄逼人。
许婆子又一次愣住,而且这次她愣的时间比较长。
最终,许婆子还是不甘心地念叨:“张家小儿子顶不错的,他爹是屠户,他将来也会是屠户,家里肯定缺不了肉吃,园园那么爱吃肉……”
“园园爱吃肉,可以自己挣。张屠户儿子摸猪的尸体就是顶不错,轮到苏园摸人的尸体就是晦气,人不如猪?”
许婆子张了张嘴,彻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婆子走后,苏园从屏风后面冒头,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公孙策道:“师父,大恩不言谢!”
“噗——”
男人低沉的笑声。
展昭随后推门进来,一身风尘仆仆。
“既说大恩不言谢了,又何必跪得这么干脆?”他打量一眼苏园后,又问公孙策,“既叫师父,先生莫非收她为徒了?”
公孙策招呼苏园起身,先问展昭公事:“出去办差三月,结果如何?”
“就差抓匪首落网了。”展昭撩起袍子,在桌边坐了下来。
苏园马上给展昭倒茶。
展昭谦和谢过,又听公孙策把苏园的情况简单说了说,直叹苏园不错,倒是他回来晚了。
公孙策:“怎么?”
“若因不想嫁人才寻事做,我也可以收她为徒。她根骨不错,是练武的料子。虽然学得晚些了,但只要肯吃苦,也能成事。做江湖儿女便没这么多计较了,什么嫁不嫁人的,凭自己心思就是。”
公孙策笑言:“你年纪不合适,只虚长她几岁,认大哥还差不多。”
“展大哥!”苏园顺势就喊一声,立刻冲展昭鞠躬作揖。
反正她已经认了一位大佬了,不差认第二位。她既然决定活得稍微高调一点,那自然要在这开封府混得如鱼得水些。
展昭怔了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令苏园快免礼。
“公孙先生,你这徒弟倒是会顺竿爬。”
“展护卫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你以后可以跟他多学习。”公孙策扭头正经嘱咐苏园道。
苏园点头应承。
展昭:“先前那句倒错了,原来这‘顺竿爬’是徒弟随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