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病!”刘宁梗着脖子,气愤地对穆悠说。
此时此刻,他简直恨死穆悠了,这个家伙和小程住在一起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每天每时每刻都要缠着小程!
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跟来,就是想看看小程,跟他在私下里说说话,可结果一直说话的人却是穆悠!
刘宁豁出去了,越过穆悠直接来到景晚月面前,撑着一张红彤彤的面皮,拼命不让自己因为害羞而低头,即便目光羞涩闪烁,也要努力地直视面前的人。
“小程,我……我倾慕你!”他攥紧拳头大声说。
“倾慕”二字是他新学的,听说这个词很文雅,是有学问的人才用的。
在他心里,小程就是很有学问的人,所以他坚决不能粗俗,坚决不能随意。
可这个词明明这么文雅,但一说出口,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景晚月和穆悠也同时烧了起来。
只是烧的原因各有不同。
准确地说,景晚月不能叫烧,而应当叫做慌。
他今年十九岁,同他一般大的皇子王孙、官家少爷有不少已经成婚,就算没成婚,也大多都有复杂的感情史。就连他那长他四岁,一身君子风度的大哥程熙,也已然经历过一次和离,如今正在借出京外任之机治疗情伤。
但他……在这方面却完全是空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从来都没动过这种心思,总觉得这种事……挺尴尬、挺麻烦的。
所以现在他慌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一言难尽地看着对他告白的刘宁。
刘宁为人淳朴,并不太懂得察言观色,最关键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其他话便忍不住一股脑地往外倒——
“小程,你、你看,你是齐人和乌兹人的混血,我是齐人和交赤人的混血,咱们……谁都别嫌弃谁。我家家境……也还可以,跟着我,你、你不会吃苦的!而且你是朱雀体质,我是玄武体质,咱俩正好、正好……”
——
此间后土之上,人之体质共分四族:白虎、朱雀、神龙、玄武。
无论男女,白虎、朱雀、神龙皆可怀胎生子,其中白虎怀胎最易,朱雀怀胎较易,神龙怀胎最难,玄武则无法怀胎。
这边刘宁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告白之时就说这个简直十分流氓,连忙停下,话锋一转道:“对了,我会参加升级考核,我觉得我能考上步兵!到时军饷就比现在多了,到时……”
他喜上眉梢语无伦次,仿佛此时军饷已捧在了手里,正要递给景晚月做聘礼似的。
景晚月:……
若说方才初遇此事,他心中的确惊慌,但眼下他已慢慢地镇定了。
仔细一想,人这辈子终归是要有这种经历的,不必大惊小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罢。
然而正准备开口拒绝,他又想到此处还有个穆悠,刘宁毕竟一片赤诚,他多少也该考虑一下对方的颜面。
可巧刘宁也道:“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不着急,你、你不着急,你回去想想,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行吗?”
言辞恳切、小心翼翼,如此好人,景晚月自然应声点头,答道:“好,我且想想。”
顿时,刘宁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动听的言语,笑逐颜开,乐得猛点头,一边说“我等你”一边快乐地倒退着跑了。
因为身后没长眼睛,不小心还把在这段时间里始终站着没动也没说话,宛如一尊雕塑的穆悠给撞了一下。
穆悠铜墙铁壁似地毫无反应,脊背微躬,双拳攥紧,等刘宁彻底跑没影了才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景晚月看。
身上的火居然还在烧,甚至还有越烧越旺之势。
才镇定了没多久的景晚月便又茫然迷惑起来。
“你……怎么了?”
为什么他比自己这个突然被告白的人反应更大?
穆悠一脸悲愤,嘴唇颤抖,嘴巴微微张开又用力合上,明显是在咬牙切齿。
他想说点什么,但犹豫了好半天、努力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他恨恨地将景晚月又看了一眼,终于转身大步走了,走得六亲不认,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钱一样。
还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甚至顾不上协调身体,最开头的几步居然都是同手同脚的。
景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