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其实是我还没有去找...”
我就在下小野少年和这家特色男仆咖啡厅老板交谈的时候,趁机把下小野少年那篇作品和偷窃者舍友君发出来的那篇作品都粗略地看了一遍。
因为没有其他娱乐而常年热衷于淘好看的小说,我阅读文字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把所有纸稿翻了一遍后就对下小野少年所写的故事剧情心里大概有个数了。
他写的并不是时下流行的那些具有鉴赏意义的物哀文学严肃文学什么的,而是将更多通俗易懂的东西融入到小说内容里面,是比起高雅更偏向于故事性的通俗小说,正巧我也不怎么爱看物哀文学严肃文学,下小野一真的这个故事就挺对我胃口的。
这个故事的内容差不多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男学生,因为过于胆小以及说话结巴而总是被同学捉弄,在某一天,男主人公又一次被同学捉弄,被关在了放学后的校园里。
那是黄昏逢魔之时,被关在学校里的男主人公走过两座房屋投下来的中间处的影子时,在转头的刹那目光一下子闯入了黄昏下的另一个世界,越过人类世界与妖魔世界的界限,与另一个世界的妖魔对上了视线。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男主人公与对上视线的妖魔瞬息之间调换了位置,他恍惚了一瞬之后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变成了一条开满白色花朵的血河,而从他的视角中看过去,同样可以看到站在建筑交界处的‘自己’。
那个自己一开始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垂着头慢慢有了动作,而后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样的情节对于听多了阿银の一千零一夜的我来说算是很常见的套路,不过对于没有听过各种新奇套路的人来说...嗯,介于老套路和新套路之间吧。
人类误入鬼怪妖魔世界的情节,有诸如误入冥府、活着的时候就成为地府打工人的小野篁故事,像是其他的被妖魔占据身体的传说也不少,所以说不上特别新颖。
不过下小野一真这个故事写得很有趣。
在跟妖魔调换了位置之后,男主人公直真在小心翼翼探索血河的同时,还可以看到附身在自己身体中的妖魔都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妖魔一开始得到人类的身体还比较谨慎,不过在确认了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之后就在‘人类世界的规则’之内彻底放开了。
在直真的同学再一次想捉弄他、把他骗去闹鬼房子的时候,妖魔直接把真的鬼魂拉出来陪那几个同学玩了一个晚上,当其他人早上找到那几个同学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临近精神失常了,还有其他一些同样看不起他,嘲笑过他的人...
直真在彼岸看着妖魔伪装成他后发生的一切,看着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开始发生变化,看着‘他’渐渐变成别人口中受欢迎的人,自己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下小野少年对于这个中短篇故事的结局设置是直真在自厌之下放弃了回去,最后失去人类的形态变成了真正的妖魔,忘记了自己原本人类的身份。
而原本的妖魔则作为直真功成名就。
我看完这个故事的第一反应是,如果画成漫画应该会挺有意思的——这大概算是一个双男主的故事吧,可以分为妖魔线和直真线,两条线都有可以深挖的点。结局的时候只写了真正的直真忘记人类身份成为妖魔,但是没有说他成为妖魔之后会怎么样,也没有说他们两个还会不会有再次见面的一天。
而附身直真身体的妖魔呢,也并不算是反派的设定,虽然他邪恶、自我、肆意妄为,但是我觉得他更像是下小野少年内心投影出来的更强大的,会反击的,理想中的自己。
看完下小野少年的手稿之后,我稍微停了一会儿整理思路,然后又翻开了偷窃者舍友君做过一些修改投稿发表的文章。
看了几页之后,我翻页的手微微一顿,战术性后仰,不解皱眉,“他这样修改...有什么意义吗?”
我还以为偷窃者修改起码是往好的方向修改,但是你看看这修改的是什么?扩句吗?
原版的‘血红的双眼’被改成了‘幽深又冷漠的赤红眼睛,就像XXXXX一样’;还有原版‘直真身体钉在原地,目光跨过交界的影子看见了彼岸’被改成了‘直真一动不动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跨过交界的影子看到了一条区分两个世界的河流,在河流之后,又是XXX’...就像这样扩写出了很多描写。
虽然单看形容还算是生动形象,但是放到文章里面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繁琐起来了,有几处下小野一真特意用简洁字句酝酿出的情绪递进,就是被这样的扩写给打乱了。
简单的说就是进行了微修的盗窃版,看着反而不如原版,不过盗窃者本人大概一点都不这么觉得,估计还觉得自己改得很棒...吧?
我看完之后冷静地合上了杂志,内心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一个既可以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下小野少年才是这片作品真正作者,又可以爽快地打偷窃者的脸还让他没脸反咬的办法。
“下小野少年。”我右手按在纸稿和报刊杂志上,叫了下小野一真一声。
“啊...在!”下小野一声连忙应声坐好。
“你不觉得,直真的故事还可以增加一个结局吗?”我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试着结合我见过的各种套路,给他引出一些未曾设想过的道路,“比如说,你想想看...成为妖魔的直真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一个梦,梦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存在过,他依旧是那个被同学捉弄关在校园里的直真。”
“他感觉怅然若失,就把梦到的一切都写成一个故事记录下来,这是他到现在以来写过的最好的一个故事,经常欺负他的一个同学看到这篇作品后想要将故事据为己有,抢先一步抄走这个故事去投稿,并阴险地毁掉了直真的手稿。”
“但是实际上那个妖魔并没有消失,他一直、一直都住在直真的心里。因为在梦境中见过这些人像小丑一样被妖魔耍得团团转的样子,胆小懦弱的直真发觉这些曾经欺负他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他用从妖魔那里‘学’到的手段,狠狠地反击了盗窃他作品的那个人——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思路,下小野少年你觉得搞一个这样的分结局彩蛋怎么样?”
“然后呢,你再把这一版稿子投给另一家跟偷窃者投的那家定位差不多,名气也差不多的杂志社。”我露出了一个搞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