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要让许怜相信,她的人也就是二旗的水蝗已经投靠了官家?”
汤云凌突然坐直,这种程度的打击或者谎言是最接近事实的,而且太子最近的秘密行动所透露出的细节,动脑子想很容易就对上了。
不愧是少年进士出身,一点就通,莫含章接着汤云凌的话说下去。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说的也是。”汤云凌拄着下巴细思,他甚至想到他们不在应天府衙门时,太子或者楚王的人对许怜进行审问时会说的话。
对于许怜这种亡命之徒,审讯无非威逼利诱,上刑为最次,攻心为上,她与许怜同是贱民出身,她很明白许怜心中的想法,甚至在与许怜交手的时候,将自己代入进去。
于她们来说,从泥潭中爬出已经挣扎尽所有力气,往往最不能割舍的不是命也不是亲情友情,而是那握在手中永不背叛的权利。
许怜想要吞并整个水蝗的心,早已在她收到剃头刀身亡消息后,匆匆奔赴六旗码头中昭然若揭了。
【宿主,你这个推论虽然有依据,但有点草率呐,太子万一不是和海上的水匪有关系,岂不是炸错雷,事情要糟。】系统还是忍不住提醒。
【我不是推测,而是确定。】莫含章语气笃定。
虽然系统给的原文粗略不堪,但还是透露出了一些消息,比如男主奋不顾身营救女主,在这过程中有一个细节,女主被关押的地方是在海边,那群看守她的贼人的口音更接近于倭人。
女主作为穿越者,她懂些倭人之语,听出这群亡命之徒与江上水蝗有过瓜葛,其中说到有一贵人让他们杀掉一人。
虽然从头到尾,再未提起过这位贵人。
但她怀疑是太子。
【原文中,太子是怎么死的?】莫含章突然问。
【这...啊这...】系统开始猛擦汗【原文中好像没有提到。】
莫含章冷笑,便不再和系统说话,与海上水匪勾结的事情太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敢笃定的原因是,太子曾向她透露过这样的心思。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既简单又省事。】
【是什么方法?】
莫含章低头拿起粗瓷酒碗【那就是跟着女主,顺着女主这条线索,绝对能抓住‘应天府失踪案’的贼人。】
不过,他们要抢占先机,抢在太子和楚王之前破获应天府失踪案,并在他们之前以荣王的名义上报朝廷。
这种简单的方法,不到最后,她是不愿意拿出来用。
“我有一点很不明白。”汤云凌想了很久才开口:“为什么那群贼人会掳掠百姓做邪药?”
这点从动机上说,杀一人可以理解,杀的多了,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难道那群贼人天生就是冷血的犯罪者?
“想杀人做邪药还需要理由吗?”萧伏玉插嘴:“就像你想吃东西,想吃这件事情需要理由吗?”
“不一样。”汤云凌摇头:“你饿了才会去吃东西,饿就是最原始的欲,不论是爱还是恨,都需要因果,只为了杀人,这种推测明显不成立。”
“做邪药是幌子,仵作已经清洗出来的骸骨不对劲,骨头上有大量陈旧的伤痕。”莫含章慢慢道:“这种程度的大规模雷同的伤痕,不是致命伤。”
“而且,仵作检出的结果,这些尸骸都是男性。”她伸出手摊开又抓紧:“往往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这些看似雷同的细节。”
大量带有同一特性的东西,都会指向一个特定的结果。
“什么样的人身上会有旧伤?而且又都是男性?”萧伏玉觉得越分析越离奇。
有相同困惑的汤云凌呆愣在原位,从燕子楼诗会开始,整个应天府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迷雾所笼罩,所有人都不对劲。
包括莫老弟。
街道人来人往,依旧热闹喧嚣,他们坐在热闹中,像是被隔开了一样。
“小娘皮的狗东西,耍我们玩呢?”街上远远传来男人的喝骂声,惹得摊下正在吃饭的食客纷纷回头去看。
“造孽,造孽!那么小的小孩,青帮都不放过。”于心不忍的食客长吁短叹。
有人当即怼道:“吃你的饭,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青帮那群人,江宁城内谁能惹得起。”
剩下的人不是缄默,就是装作没看见。
萧伏玉站起,他看到一群身纹刺青的壮汉围住一孩子挥拳上脚,地上散落着从江里捞上来的小鱼小虾,那孩子抱着头缩成一团,任凭这些人将他往死的打。
“他们怎么能这样!连小孩都欺负!”萧伏玉满脸怒色,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殿下?殿下!”汤云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忙回手去拦人,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让萧伏玉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