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会所前几天来了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那天无意间,我看到有三四个男人拖着一个大袋子往外走,袋子装车的时候,一截血淋淋地胳膊露了出来。那显然是个女人的胳膊,上面布满了类似鞭子抽打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红肿。 我知道那截胳膊的主人已经死了,我跑回房间,趴在马桶上吐了很久。 我从小父母双亡,婶婶心好收养了我。在我十八岁那年,叔叔因为赌/博欠了黑/社/会将近二百万。叔叔没钱还,被剁了三根手指。黑社会扬言,给叔叔三天时间筹钱,如果三天之后不给,就再剁三根手指。以此类推,直到把叔叔的手指脚趾剁光,还没有钱,就把叔叔掏心掏肺拿到黑/市上倒/卖/人体器官。 叔叔吓破了胆,但他就是一个赌徒,经济来源也就只是婶婶给人打工挣的那一点点。莫说二百万,就是两万都够呛。 叔叔走投无路之际,把目标转向了我。 那天夜深人静,叔叔给我的水里下了药,他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把我以七十万的价格卖进了C市最大的夜总会——[华]会所。 [华]会所的主人是郑家然,C市的黑/老/大。三十五六岁左右,做事特别狂。郑家然有一辆奔驰S600,车牌号五个八,这样的车开在C市,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拦。 郑家然是我第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也是我最害怕的男人。在我的世界里,或许从我卖/进[华]会所的那一天起,郑家然就成了我的全部。 郑家然并不止有我一个女人,我见过的能叫上名来的就有五六个,没见过的不计其数。在这些女人里,有一个名叫王怡的女人身份很特别,她既不是小姐也不是被迫卖/身/抵/债,她是官家千金,C市王老将军的女儿。 起初我还不太敢相信,直到后来偶然一次,我看到郑家然与王怡在一辆路虎车上车/震,我才相信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我曾听人说,王怡在一次名流宴会上遇到了郑家然,一见钟情。没见几次面,两人就滚上了床。 这件事令王老将军大为光火,试想,老子是剿匪的将军,女儿却跟土匪头目滚到了床上。这中间谁被打了脸,一目了然。 不过,曾经有恩于我的慧姐说,这种事情很正常。像王怡那种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突然遇到像郑家然这样放荡不羁刀尖舔血的男人,肯定会着迷。 慧姐还说,王怡其实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是C市前任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梁盛。 这个名字在我的心里狠狠地震了一下,有一种不知名地疼痛一闪而过。我掩饰得很好,慧姐并没有发现我的微恙。 郑家然为人很霸道,尤其是对他的女人们。郑家然有洁癖,从来不睡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再漂亮也不要。郑家然看上的女人,第一个条件必须是处。如果他睡着满意就直接包/养。如果不满意,就直接弄死。他睡过的女人,别的男人也不能睡。 我记得有一次,一个跟了郑家然差不多五年的女人在外面偷鸭。这事儿传进郑家然的耳朵里,隔天,就有人从[华]会所的垃圾桶里找到了那个女人。赤身裸体,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下/体还插了一根钢管,人已经死了。 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力很大,我原本就惧怕郑家然,那之后,我更是如履薄冰。 我的性格伪装地很乖巧,话不多,也不跟其他的女人争风吃醋。郑家然给我买了一栋别墅,我就住在里面基本不出来。郑家然来我就迎接,郑家然不来,我也从不耍手段把郑家然从别的女人的床上勾/引过来。 这一点让我在郑家然其他的女人眼里存在感比较低,她们觉得我没有威胁,便也很少暗地里去找我的麻烦。 我曾听说有两个女人为了争宠在[华]会所里大打出手,两个女人各执一词闹到了郑家然那里。郑家然嫌烦,直接让人把那两个女人都弄死了。 用慧姐的原话是:“当/婊/子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咎由自取。” 那之后,郑家然的女人们安生了好一阵子。大家都学精了,表面上一派和气,但看谁不顺眼,背地里再偷着捅刀子。 但这些事在我看来其实很没有意义。 别的女人千娇百媚是为了取悦郑家然,然后过得奢侈。而我不一样,我留在郑家然身边完全是为了活着。对,只是为了活着,就这么简单。 清清白白人家的妻子,也许并不完全需要仰仗丈夫的宠爱。但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荣辱兴衰全凭金/主的兴趣。 我自觉我在郑家然心里的分量不重,所以,我很低调,很顺从,从不惹事。 郑家然也很喜欢我这一点,所以很多时候,郑家然出去谈生意,都喜欢带着我。 遇见梁盛,是一个意外。 那天C市下了很大的雪,我陪郑家然去一家夜场谈生意。席间,我借故去卫生间,一出门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正在执行公务的梁盛。 他一身制服,身材高大挺拔,胸前的警徽闪烁着金属地光芒,有一种无形的正义感,强烈而浓郁。当时,梁盛的同伴正押着几个男人从包间里出来,梁盛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抬头,他的目光交汇了我。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像是要炸开一样。 我的身后紧跟着脚步,梁盛一声:“小言?”让我的全身都僵了。 梁盛在我身后站定,他的声音很温暖,就如他的人,像极了一抹骄阳。他对我说:“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我却没有转身,我背对着他,全身冰凉。我装作听不见,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他却来拉我的手臂。 包间的门就是这时突然被人推开,郑家然与三个男人走出来。时间就定格在梁盛拉住我手臂的那一瞬间,郑家然的目光扫过来,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立刻甩开梁盛的手,猫一样地躲到郑家然身边。郑家然看我一眼,没吭声。 郑家然和梁盛显然是认识,之前郑家然睡了王怡,坊间传得很难听,都说郑家然给梁盛带了绿/帽子。 而对于此事,梁盛却一直表现地颇为低调。 郑家然皮笑肉不笑,抬眼扫过去,说:“梁局长好雅兴,也来这种地方快活?” 梁盛脸色微沉,严肃地回了句:“郑总错了,我只是来执行公务。” 旁边的人给郑家然递了根烟,点燃,郑家然抽了一口。他的胳膊极其自然地搂在我的腰上,他手臂略一用力,我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郑家然玩味儿,拥着我问梁盛:“她也是梁局长的公务之一?” 梁盛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 长廊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的脸色惨白,如果我惹起了郑家然与梁盛的麻烦,我不会好过。 有赶眼神的值班经理跑过来圆场,一脸殷勤:“哎呀,这……这怎么说着……郑总,我们场子今天来了新花活儿,您移步去看看?” 郑家然没吭声。 值班经理吓了一身冷汗,又扭头强颜欢笑对梁盛说:“梁局长,您……您看您要不去楼下坐坐,喝杯茶?咱们这有上好的龙井。” 梁盛敛眉,恰时,有警察走过来将几包白色粉末状颗粒递给他,“梁局,是大/麻。” 梁盛脸色微沉,他扫眼看向值班经理,厉声:“茶就不必喝了。包庇客人吸毒,先无限期停业整顿,以观后效。” 值班经理瞬间傻了眼,扯着梁盛的胳膊连声哀求:“别……别啊!梁局长!咱们开门做生意,不知道客人在包间里干嘛呀……” 梁盛却不为所动,厉声对警员道:“带走!” 鬼哭狼嚎地男男女女,在警察地押送下排队离开夜场。 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在郑家然眼里,却意味深长。 我始终低着头,不敢多言。郑家然搂着我向前走,在与梁盛擦肩的时候,郑家然的肩膀与梁盛的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两个男人极为默契地对视一眼,有一种无形地戾气在两人之间一闪而过。 我一直窝在郑家然怀里,身体却止不住有些微微发颤。我一直都没有看梁盛,但是我却知道,在我的后背,梁盛有一束目光投了过来。那束目光太过灼热,与我那冰凉的身体互相侵蚀,冰火两重天。 上了车,郑家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没有防备,整个人被郑家然扇倒在后车座上。 郑家然掐住我的脖子,逼慑人心的寒光从他眼睛里渗出,像一柄利剑戳穿了我。他问:“你还认识梁盛?” 我拼命摇头。 郑家然加重了手里的力度,我吃力地握住郑家然的手,哭着哀求,“没……没有……” 我哭得很惨,梨花带雨。郑家然的力度稍缓,我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我说:“我婶婶以前在他家做过保姆,我不认识他,就见过几次面而已。” 郑家然眯了眼,“见过几次?” 我连忙说:“两三次,我去给婶婶送东西,所以见过他两三次。” 郑家然依旧掐着我的脖子逼我抬起头与他对视,他声音中透着阴狠,“苏言,你最好不要跟我说谎,否则,后果你知道。” 我点头如捣蒜,梨花带雨说着我不敢。 郑家然这才松开我的脖子,我爬起来颤颤巍巍抱住郑家然的腰,他反手一巴掌,我忍着痛,却不敢放手。 司机在驾驶室恭恭敬敬地问郑家然:“郑总,走吗?” 郑家然嗯了声。 车子立刻启动,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