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想要什么赏?”
康熙架着胳膊笑问。
佟宝珠正站在他面前,帮他系腰带。两个人之间,仅隔一小步的距离。温温的土质味儿里混杂着甘甜的麝香,熏得她头晕。
只好屏着呼吸。
听到康熙问话,加快了手下的速度。岂料忙中出错,忘了挂盘龙玉佩。
皇帝是龙体,金贵的很,除了行开枝散叶之事,是不允许触碰的。不能拉着腰带挂佩件,只能解开挂上去,再重新把腰带系上。
这么一耽搁,佟宝珠实在憋不住气了,脸扭到一边直咳,边咳边请罪:“……臣妾,臣妾失仪……请皇上责罚……红云……”
大宫女红云以及另外三名一等宫女,跟容嬷嬷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去年跟随佟宝珠一起入的宫。
长相普通,但人稳重又机灵。
佟宝珠一发话,便知道主子娘娘是什么意思,搭着手,微低着头,轻步走了过来。
“贵妃这么激动。”康熙愉快地笑道。同时对红云扬了个手,自己熟练地把玉佩挂好,腰带系好。
佟宝珠忙不迭地点头。为了替自己反常的行为打掩护,咳得说话断断续续的,还急着答话:“……激动……臣妾有幸服侍皇上激动……听到有赏,更是激动。”
她这话说的并不算假,不是谁都资格服侍皇帝。一般的嫔妃侍寝时,光溜溜的抬到皇帝的寝宫里,完事了光溜溜的抬走。
康熙是个勤勉的皇帝,在什么事上都勤勉。翻位份高的小主牌子时,也偶尔会亲自登门,顺便的也就过夜了。
但通常都有司寝太监跟着,侍候皇帝穿衣服如行云流水般娴熟,不用旁人插手。
今儿这是黄忠的安排,特意把这项美差让给了贵妃娘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对于佟宝珠来说非但不是美差,还出了岔子。
咳了半天,才恢复。
憋得两眼泪花,小脸通红。
康熙想到了一句诗:“芙蓉面,冰雪肌,生来娉婷年已笄。”形容的就是眼前这样的美人儿。
难得心情好,想逗逗她。
岂料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脸蛋。佟宝珠就“噔噔噔”后退了两三步,身子靠在八仙桌沿上。
如果没有桌子挡,他估计还要再退几步。
康熙背起手,又笑。
贵妃胆子小啊!怎么?还以为他拧她的脸以做惩罚呢?他是男人,怎么会去拧一个小女子。
“臣妾罪该万死,激动过了头。”方才咳出来的泪花,“扑簌”滚了下来。
脸上未擦脂粉,十分光滑,泪珠挂不住,掉落在淡青色的绸缎上,迅速晕染开。
康熙以前见到的哭脸都是鼻涕眼泪一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美人儿哭起来就是不一样,当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不是,是“桃花一枝春带雨。”
贵妃的脸盘是粉面桃腮。
他觉得自己的念头有趣极了,朗笑一声,道:“贵妃好好想想,想要什么东西,晚上再告诉朕。”
康熙走之后,容嬷嬷赶忙说:“娘娘,晚上千万不能再让万岁爷宿这里了……”
佟宝珠暗笑,这么精明的人,还把皇上的话当真啊?
随便一句话而已。
康熙那是什么人?智擒权臣、削平三藩、统一台岛、驱除沙俄、三征葛尔丹的人,立下了历史课上划重点要背的功劳。
会是个随心用事的人?
昨晚不去储秀宫,应该是后果在他可控之内;今晚肯定要去的。
昨晚一夜没睡,实在困极了。佟宝珠打了个哈欠,打断了容嬷嬷的话:“窗户打开通通风,把本宫床上的床单被褥全部换掉,熏香换成清水香。”
又转头对容嬷嬷说:“本宫困死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这日的早朝上,除了日常的事务之外,重点谈论了反贼的事。
吴三桂是死了,他的孙子吴世藩在贵阳继皇位称帝。
吴世藩的威望与吴三桂相比差甚远,攻破长江,是不可能发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