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陆姨看着杨度挺拔却飘渺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怎么说,她将饭菜继续温着,纠结着便决定过一个小时再上去问问。
陆阿姨不好过,把人兴冲冲抢回公寓的池墨安,如今也是心情复杂。
打开家门,池墨安推开隔壁的客房,冷声道:“喏,你先住这里吧。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要是再敢随随便便跑路,我,我见到杨度就打断她的腿,你最好掂量掂量。”
许玄辄:……
“还要打断杨度的腿?”许玄辄一边把吉他乐谱拿出来,一边不禁被这幼稚的威胁逗笑。
“卧槽,你竟然还关心杨度,你不应该是跟我保证自己不会偷偷回去么?”池墨安满脸不可思议:“你怎么什么重点都抓不住?”
“……”许玄辄自知在池墨安这里,有关杨度的事情应该就是说不通的那种,听了这控诉,她频频点头:“你说得对,你放心,我知道了,我绝对不跑路。”
“这样就对了!你老老实实在姐这里待着,就算杨度求你回去,你也不准回去。她要是敢来,我保准把她打出去!”说到后面,池墨安咬牙切齿,如同被挑衅了的狮子。
“杨度才不会求我回去,恐怕我不回去更好。”许玄辄语气凉凉地笑道。
她和杨度,便趁着周末好好谈谈离婚吧。
“不对,你俩肯定出问题了。从前我说杨度,你都是拿话堵我嘴,怎么现在你变了个人似的?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池墨安捋了捋袖子,凝然的眉峰一下子皱紧。
看了这人的模样,许玄辄的担心一下子涌了上来。
上一世,池墨安因为自己,在一次酒醉后和杨度的绯闻对象——也就是她的“妹妹”陆归渺撕得很难看。也是这场骂战,导致池墨安后续被造谣中伤,她身败名裂,也没了工作,后面就饮酒抽烟度日,最后在异国割腕自杀。
想到此处,许玄辄心中就是一痛。她想要得到的,没有得到,然而对她好的人,她也护不住。
她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面对池墨安,因而许玄辄一下子低下了头。
池墨安可不干了,她眼睛眨了眨,语气凝重地道:“许宣宣,你怎么蔫蔫的?”池墨安怕她有太多顾虑,直接叫了小名。
一边说,池墨安一边走到了许玄辄的跟前蹲下。她金色的波浪卷搭在许玄辄的膝盖上,闪烁着棕色光芒的眸子露出了肉眼可见的疼惜。
这个人和后来天天抑郁酗酒的池墨安一点也不一样……许玄辄不知为何泪意又涌动上来。她假装擦了擦眼睛,强笑道:“我没事。我……就是想通了,我决定和杨度离婚。”
说出这句话,许玄辄心中仿佛出现了尘埃落定、万物冥灭的钟声。
她知道,她必须要快刀斩断情丝,斩断一切犹豫。也知道不会有人来喊一句刀下留人,杨度不会。
而她,不能。
说出这话之前的难过是隐隐作痛,是秉持着一腔愤怒的一往无前和不会回头。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这难过也水落石出更加清晰,是心背斧斫,是明知禁忌的求不得。因为求不得,便要再次劝自己不能白费功夫。
过了好久好久,她遇到和杨度有关的事情,竟然还会这么可笑地踟躇伤心。
何其可笑。
许玄辄眼眶发潮,嘴唇也干,随着雨声渐大,夜色渐深,一直坠在眼眶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
池墨安愣住了。
看着池墨安忧心的模样,许玄辄收拾了一下神情,让自己露出微笑:“其实,我真的决定要和她离婚了。”
“……”池墨安心中一梗,她心里头恼怒非常:“杨度她真的出轨了是不是?”一边说,她生气地朝着地毯上打了一掌。
许玄辄担心池墨安再用自毁前途似的方式和杨度对上,她揉了揉眼睛,脸上温软地叹了口气:“怎么,和她离婚还不好么?你不是一直都这么说。”
池墨安顿了一下,正直的眼神动了动:“好归好,从前和你这么说,你都不答应,现在答应了,肯定是她或者她家里又有什么骚操作了。”
许玄辄心中缓缓叹了口气,半晌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才道:“没有,是我累了。她不爱我,我觉得我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以后得离着树远一点。”许玄辄起伏的情绪平静了一些,说完这些话,她有些精神不支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池墨安也跟着许玄辄一块儿坐在地上了,听了这话她英气的眉皱紧了,整个人都有莫名的烦躁。
“也不是这么说的,你和杨度这纯就属于性格不合,跟以后找不找树是没关系的。杨度那种冰雕转生的,就应该埋进地底下冰窖里,也别树不树了。她适合去敲钟,适合当制冷机,适合做拦路虎,适合对人当头棒喝,就是不适合谈恋爱。”
池墨安修长的手指胡乱给许玄辄抹了抹脸上的碍眼泪痕,随后道:“你指望着跟杨度谈恋爱,就跟指望一台冰箱放电视剧一样,这功效不搭你懂吗?”
“……”许玄辄沉默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她便低下头,“嗯”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还爱……”池墨安说到这里,很快警觉改口:“那你想好了怎么办了嘛?你们离婚财产分配打算怎么分,还有这三年来她对你的冷暴力,应该好好算算总账了。”
池墨安拳头捏得咯吱响,要是杨度真的能做出让人净身出户这事,那她可真是一定会带着她的三百活粉黑死杨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