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想追上去,奈何腿脚不怎么便利,他就想朝着对方喊上一句,可是嘴巴都张开了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狗崽子这个称呼自然是不能喊的,一时间林笙陷入了两难里。
等他回过神来,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和他拉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林笙也顾不上其他了,只眼睛一闭,就来了一句:“哥,覃哥,你能先别走?”
原本神情已经近乎幽沉的覃铉在听到对方的那声哥后,唇角边无意识的扬起了一抹笑意,可是这抹笑意停留的时间还不到一秒,就因为之后的那声覃哥而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到底没走,只扭头问他:“叫我什么事情。”
林笙没说,只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覃铉稳固好板车,这才不急不缓的朝着他靠近,离得不算太近得有好几米的距离,他这副模样让林笙一下子就想起之前被这人嫌弃的那次。
林笙心里有些不舒服,立马垮起一张被晒得有些发红的小脸,他这好心的替人送药膏,得不来一句感谢不说,还被对方嫌弃身上汗味儿大。
他觉得自己有些傻缺,心痛没良心的狗崽子做什么。
覃铉见他忽然变脸,心里有些慌乱,就试探性的一问:“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情?”
林笙把小脸扭到一边,看也不去看他,“我叫你了?我是在朝着山下叫我男人。”
他气人的本领可是不小,覃铉最是听不得他在自己面前提起覃旻,当即只觉得喉头一哽,心脏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抽,有些言不由衷的话不受控的就冒了出来,“山脚下比你大的男人都是覃哥,他们也都是你的男人?”
林笙没想到他会这样接话,当即被气得都快要炸掉了,他也是被气狠了,当即也有些口无遮拦起来,几乎是吼着出声的:“没错,这勤劳村的男人,除了你这个地主家的狗崽子,其他人都是我男人,行了吧!”
覃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自己,话赶话的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刚才他见对方一直盯着覃旻所在的方向看,这才会黑着一张脸就拉着板车走。
眼下对方这副气愤不已的模样,让他心里也不好受,他的默不作声在林笙眼里便是这人默认了他的那番自我贬低的说辞,想清楚这个关卡后,林笙更气了。
只把手里的药管狠狠地朝着对方扔了过去,就拖着并不怎么利索的伤脚往山下去。
他越想越气,走出一段距离后这才后悔起自己没有狠狠地朝着对方仍上一块小石子。
气死他了,这种成分不好的狗崽子根本就不值得他同情,也怪自己心软,才会因为一只鸡腿就屁颠屁颠的跑来给人送药膏,殊不知自己在对方眼里低入尘埃。
亏得他之前还自作多情的生出这人是不是喜欢上自己的错觉来,一想起这件事情林笙更气了,只觉得和这人呼吸一片空气都不舒爽,脚下的步子都快飞起来了。
山路不好走,他没有杵拐杖出门,下山的山路斜坡较多,一个不留神的林笙就被脚下的小石子给绊了一下,他的心脏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了,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下一秒,预想中的伤痛没有袭来,而是被人抱着翻滚了好几圈,身下那硬邦邦的感触并不怎么好受,林笙不仅脑袋发晕身上也被隔得难受。
一圈一圈的直到滚到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地里,林笙才有种心脏落回实处的感觉来。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虽然心里有所预感,可是当得知自己又被狗崽子给救了一次后,林笙的心情变得有些无法言表。
他狠狠地拍打了一下虚贴着自己的狗崽子,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
——他会差点儿跌下陡坡,全是因为这个男人,被他救下也是应该的,用不着朝着对方生出一种感谢的念头来。
如此反复的默念了几遍后,林笙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却不想只能看到一个侧躺的身影,他顿时为自己生出一两分愧意的心思而后悔。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子,就头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一走,覃铉这才缓慢的躺平了身子,右臂被他虚抬在面前,原本还算光洁的臂膀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痕迹,是那种挫伤后的红肿痕迹,亏得他皮糙肉厚的若是换着林笙,指不定伤成什么样子了。
覃铉从地上站起来后,没想着第一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伤处,而是朝着林笙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见着对方安然下了山路后,这才不急不缓的朝着两人方才起争执的位置去,他在地上搜罗了几圈后这才找到被林笙赌气扔掉的药膏。
入手的药管还带着一丝暖意,不是被烈日直射后的烫度,而是那种被人握在手心里许久的暖意。
——热烘烘的,一直暖到了覃铉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