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便妾室,没什么大不了的,抓住手里的银子、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才是正道。”
“啊......”颜茵被对方的话惊到了。
半香瞧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可爱,顿觉更喜欢。
且也跟妹妹更相似了。
“你瞧着我这一身好看不?”半香抬起自己的手。
素手上戴着金镶玛瑙串,将那截皓腕缠了若干圈,手指上有数个玉指环,玉上镶着各色宝石,好生华贵。
颜茵点头,“好看的。”
半香笑了笑,又说:“是啊,好看极了,不仅好看,它还值钱!光是我身上的首饰便值普通的一家五口三年的花销。”
颜茵眨了眨眼睛。
半香笑容狡黠,“所以哪怕有一日,就算我失了宠爱、亦或被赶出去,但光是我藏起来的珠宝与金银,可保我下半生无忧。”
颜茵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京中贵女多才矜持,最讲究规矩了。
虽说大宁民风比前朝开放,可立女户,但能立起来的到底还是少。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讲究三从四德,大环境风气如此。
半香带着颜茵走远了些,与后面的侍从们更拉开些距离。
半香压低了声音,“世间男儿多薄情,不要对男人抱有期望。”
颜茵红艳艳的嘴唇张合几下,然后喃喃说:“我父亲挺好的呀。”
她父亲只有她母亲一个,哪怕母亲过世多年,也未曾续弦。
半香见她这模样跟自己那个憨憨的妹妹一模一样,心里又是感叹又是郁闷,“那你知道的其他男人呢?都是从一而终吗?”
颜茵抿着唇摇头。
这倒没有,她闺中密友的父亲屋里就有三个姨娘,还有她二叔,屋里也有不少人。
半香语重心长,“所以说,猫儿不偷腥的还是少,一般人可没运气遇到那凤毛麟角。倒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快活些,吃好喝好穿好,顺便攒着钱为以后做打算。好不容易来这世间一遭,何必吃那爱恨情仇的苦呢?”
颜茵歪了歪小脑袋,顺着这话想,忽然觉得好像没毛病。
哪儿都说得通,但又好像有点不对劲。
半香哪能不知晓她疑惑,事实上她也迷茫过,“妾说好听点是‘侧室’,说难听些,还不是个奴婢。主子爷想把你送谁就送谁,轮不到你置喙。”
颜茵想起之前那遭,不由脸色微白。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前些天那个商人就向大色鬼讨要她。
瞧见颜茵的神色,半香心知吓着人了,也看出她还没有那种可怕的经历。
李福寿是商人,半香很自然的以为贺沉绛也是个商人。
商人间换妾是非常常见的,半香自己便经历过,故而她觉得哪怕颜茵如今未曾经历,却不代表以后一直没有。
颜茵小声说,“他们真坏。”
她以前哪儿能接触到换妾这种事,纳了就放屋子里,哪怕不喜欢了,也断断没有换出去的道理。
半香十分欣慰,“对,男人都坏。”
甩开后面的侍从一段距离,加之半香还特地走了湖上桥的路子,完全不担心有人将方才的话听了去。
半香冷漠地扶了扶头上的珠钗,“他们对你说的甜言蜜语,切莫放心上,喊你卿卿,转头也能喊别人,说不准表情都不会变多少。”
颜茵听着那声“卿卿”,脑中浮现出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俊美无俦,风流邪气,反正颜茵觉得他是个不正经的人。
模样看着不正经,嘴里也经常说着些不正经的话。
半香则想起了往事。
当初她那个天真善良的妹妹啊,便是信了薄情汉逢场作戏的话,最后落了个一卷草席匆匆葬了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