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魔息的关系,此时玄况身上的气场完全让他感到陌生,不再是清冷的高岭之花,原本少年人单薄的身姿带着倾轧式的攻击性,让他有种莫名想逃的冲动。
若是别的事情还能求助于他人,相信男主那些追求者都会抢破头争着为他去做任何事,但是,男主是天魔转世的秘密绝不可以为任何一个人知道,连男主自己都不能知道。
千年修道,不及一念成魔,原著中得知自己身世后,男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下子道心崩了,这也是男主黑化的重要转折点。
眼下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干度休不得不逼着自己镇静下来。
他将月下驱到玄况的上空,不一会就见源源不断的黑气往月下上缠,很快尽数都吸了进去。
月下还没有认主,此时如果沾染上魔气,就会成为一把魔剑,但是干度休顾不了这么多了。
玄况身上的魔息被分担出一部分,魔瞳明显开始涣散,但仍然远远不够。
原身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直接将魔气先引渡到自己身上,再靠着大乘期强悍的修为逼出来。
而他现在所在的这具壳子一点修为都没有,一旦被魔气侵染,一点防御的余地都没有,离直接入魔不远了。
届时一旦被发现,不是被当魔给除了,就是被发现夺舍当场打死。
干度休不知觉得攥紧了双手,他内心开始了剧烈的斗争。
他咸鱼本能想转身离开,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而且系统给他的任务也没有要去管男主入不入魔,他没必要也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一步一步往外走,偏偏脑中出现那人在熟睡中,像个孩子一样将他的手枕在脸颊边一脸安详的画面。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将他的心抓住。
干度休在没穿书前的现代世界时,患有“玻璃人”之称的血友病,一个小小的意外伤害对他都有可能都是致命的。
周围人包括最亲的人对他总是一副小心翼翼而又疏离的态度,中间总隔着一道无形的距离,这距离让他有时候生出一种错觉,他的存在也许对别人来讲,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多余。
他大多数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着,常年与电脑游戏为伴,很少与周边的人产生情感上的交集,对感情反应也很迟钝。
此时,他脑中不由浮现书中一段文字,描述的是九岁的男主小团子,怎样经历一朝被灭国,举城百姓惨死在他眼前,无疑将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置于毁天灭地的绝境,这时候,向他伸出手的无论是谁,自然都会被当做救命稻草一样去拼命抓住。
初看时,那些对他来说只是一段无感无识的文字,此时,曾真切感受到男主那几日毫无保留一心一意的仰赖,此时干度休觉的那上面每个字仿佛都在他心底有了痕迹。
他活了二十年从未有过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这感觉陌生却又强烈,强烈到让他根本无法去忽视。
脚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开。
他不由苦笑,原来自己早就不知不觉中被男主的一个冰糖葫芦收买了。不知要怪自己太没有出息,还是怪那双饱含期翼的眼睛太过纯粹。
他逼着自己一步一步靠近,越是靠近,越是强烈地遭受到玄况全身散发出来地掠夺性地压制,不禁难受得厉害,身体也不自觉抖动着。
他强撑着进入冷泉,一点点走到近前。
临到阵前,他又开始习惯性想打退堂鼓。
几番进进退退,好不容易挨到玄况边上,循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去将周身的灵脉打开,然后与玄况双手结印在一起,几乎在一瞬间源源不断的黑气疯狂往自己身体灵络里钻。
随即周身脉络都被灼烧一样,火烧火燎地疼。到后面他觉得整个五脏肺腑都被翻搅一样,一阵阵钝痛让他连着呕了好几口血。
他这具壳子没有了修为,却是被千度休经年修成了被魔族一脉视作上乘大补的纯阳道体。
感受到他身上纯阳道体的气息,下一瞬,玄况朝他扑了过来,猝不及防被扑倒在水里的干度休,只来得及扑腾一下,就被玄况紧紧箍住怀里。
玄况原本被魔脉控制得并不深,加上干度休已经将他身上大部分的魔息引走了。原本在体内一股翻江倒海般躁动的异能渐渐趋于平静,被这股莫名的异能折磨了三天三夜的玄况,吸着怀里那股好闻的体息,沉沉睡去。
异日,玄况仍然维持着入定的姿势,从睡梦中醒来。那双凤眸微微掀开,露出一双琉璃瞳,在晨曦中流光剔透。
他从水中起身,向岸边走去,施了一道术法,身上的湿衣瞬间干透。
没走几步,远远就见一个人倒在地上,那人乌发凌乱,铺散在身后,背上的衣服像是被什么划开,露出一道豁口。
玄况走至前去,看清那张侧脸后,心头一震,于此同时站在此时的角度,正好看见那道豁口里时隐时现的墨纹,这图纹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尽管他知道他绝对不过看错,但还是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因为他完全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会在这具身体上看见魔纹。
在不远处还有一把剑,一把魔剑。
最初的震惊褪去,玄况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了出口: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