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阮苏整个梦里都是小猫咪。
小猫咪在她笑时来蹭她,在她难过时,伸出小小的手掌安抚她,还会给她做饭、做家务……
然后小猫咪突然变成了陈在野。
少年眉眼清澈,但猫耳朵和猫尾巴还没完美化去,是只傲娇的布偶猫,耳朵白白的、毛绒绒的,低着头,问阮苏是不是对他心存不轨。
梦里她的口才变差了好多,慌慌张张地否认,然后白猫突然变成了黑猫,恶狠狠困住她。
少年嗓音低而喑哑,薄唇擦着她的耳朵,轻声呢喃:“那姐姐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直到从梦里醒来,阮苏耳根子都还是红的。
梦里那阵心悸好像也延展到了现实中,她深深吸了口气,直到心跳恢复正常频率,才起床去洗漱。
陈在野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大概没想到阮苏会起这么早,他微微挑起了眉,阮苏意外地读懂了他表情里的信息,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竟然才六点十三。
她捂了捂眼,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升腾了起来。
可能因为刚做过关于陈在野的那样的梦,所以她此时突然看见他,梦里情绪还没散去,悸动和心虚一起环绕着她。
除此之外,还有浓浓的羞耻之感。
偏偏,陈在野此时的行为又和梦里高度重合,专心地做饭,细致地照顾着她。
她的脑袋迟钝地转了两下,又转身走上楼,走到一半时,回头叫陈在野:“我再睡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声音轻点,我醒了再吃早饭。”
陈在野动作顿了顿:“姐姐不跟我一起出门了吗?”
“唔,我太困了。”她说。
什么“对小孩的学习成绩负责”之类的事,都远离她吧,她相信陈在野就算谈恋爱,也一定能考上青大的!
她在心里这样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没留意到陈在野骤然淡去的笑容。
中午休息时,她跟迟月、沈颜一起去食堂吃饭,迟月看她频频走神,不由得用胳膊捣了捣她:“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阮苏说:“一直在做梦,没睡好。”她想了想,又问沈颜,“对了,颜姐,你之前说想给我介绍男朋友的,怎么样啦?”
沈颜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不想相亲吗?”
阮苏说:“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就只是认识一下而已,不算相亲的。”
话才落音,迟月的手掌就贴上了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阮苏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她微微嘟起嘴:“就是有点想谈恋爱了。”
迟月说:“你那个前男友,解决掉了吗?不过他最近几天好像没怎么来了。”
阮苏刚跟黎应南分手那阵子,他三天两头来学校找阮苏,她们学校没设门禁,外面的人只要登记一下,便可以随意出入,因而迟月和沈颜都多少知道一点她和黎应南的事。
阮苏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做什么事都是一阵一阵的。”
喜欢谁也是一阵一阵的。
迟月笑了声:“不过,我真挺好奇他劈腿那人得是什么天仙,他放着你这么个大美女在家里,还……”
她说话向来没遮没拦,沈颜用力咳嗽了声,止了她的话。
阮苏垂下眼,倒没像沈颜认为的那样对这件事那么讳莫如深。
她搅了一下碗里的小馄饨,才说:“确实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
迟月望向她,脸上神情跃跃欲试。
阮苏说:“之前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家里的事,就是——虽然我是独生女,但是我爸妈其实早就离婚了,我妈妈改嫁后的那个叔叔,他家里有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儿。”
“!!!不是吧?”
迟月虽然说着“不是”,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更兴奋了。
阮苏叹了口气,其实当时她在黎应南家里见到方媛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
毕竟,方媛工作远在北京,出现在浅川的可能实在很小,而出现在她男朋友家里的可能性,更是小之又小。
然而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狗血。
迟月说:“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阮苏抿了抿唇,虽然她现在对黎应南一直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当时她其实还是难过了一阵子的。
因为于秀芝经常在她面前念叨方媛的名字,所以,她基本上从青春期开始,就被迫着跟方媛进行各种各样的对比。
先是比谁期末考名次更好,然后是谁的才艺更多,谁在学校举办的晚会里表演的节目更受欢迎。
后来又变成了谁读的大学更有名,谁被录取的专业含金量更高,谁的工作更体面。
所以,当时在黎应南那里看到方媛的时候,除了被背叛的气愤之外,她内心里其实还有一种微妙的不甘。
虽然她对这些比试毫无兴趣,甚至还有些嫌弃,但因为持续得时间太久了,纵然她不愿意,还是受了一点点影响的。
见她迟迟没说话,迟月又问:“他当时怎么敢把人带回家的?不怕你发现吗?”
阮苏想了想,说:“那两天我出差,原本不该在那天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