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吗?房间空气微微有些凝滞,谁也没有说话。最后新霜附在曹小令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眼睫轻颤,她再也没有去看中年女人,用手抹了把脸上斑驳的泪痕便直接出门了。
中年女人没追,良久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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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集看到了那张被破坏的面具,那张原木色的半成品面具大半边脸都是黑色的污渍,像极了高绵思死的样子,那团黑色就如她被砸烂的大半边脸,形象生动地又把早上那恐怖的一幕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难怪曹小令看到那张面具反应这么大。
但是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他们先前的推测,面具肯定是随便碰不得的,如果几个姑娘昨天选择了做面具,对面具敲凿涂抹,那今天遭受意外的就不止高绵思一个人了。
“去一趟镇口吧。”江星雨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天色。
“你……没事吗?”林集犹豫不决,中年女人刚刚的状态让他很不放心江星雨。女人说她被寄生了,大概活不成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江星雨是不是也……林集心里直犯嘀咕。平心而论,他不想失去江星雨这个队友,大部分时候,这人还挺靠谱的。
江星雨又回头等他,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皱:“没事,不过时间可不早了,迟了我就不去了。”
林集拿他没办法。
两人出门直奔镇口。有昨晚前车之鉴,他们今天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在路上碰到那群面具人。一路都没有耽误,他们只花了昨天不到一半时间就到了镇口。
两人直奔界石碑而去。
界石碑似乎是个十分特别的存在,界碑外面,跨过他们来时的那座破木桥后便是一片衰草连天的旷野,再远处隐匿在了灰蒙暗沉的雾气之中,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或者已经是这个世界的边缘。桥的两边,区分成两个世界,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
林集试探往界碑外面走了几步,昨天他们谨慎没有出界碑,现在试了一下,见无事发生,林集一口气直接走回到来时的破木桥边。江星雨随后跟上,两人沿着上下游各走了一段路,两岸一边是蓬草遍野,一边是杂木丛生,都看起来没什么活气,黑青与枯黄交杂一团,给人一种荒无人烟杂乱无章的无序之感。
他们是在下游找到哑巴女人住的那个脏乱窝棚的,窝棚极其简陋,几块腐朽的木头搭成一个长方形的架子,上头盖着一层很厚散发着腐臭的烂茅草。窝棚没有门,一块摸得包浆的木头挡板,里面挂一块脏污不堪的破布,便算是充当门了。两人拧着眉头先是出声招呼了两声,没人应,两人也不管这么多直接掀起了那块破布。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两个没有洁癖的男人都犯洁癖了,窝棚几乎没有落脚之处,生活物品一股脑堆积在一起,各种用具上全是暗黄或乌黑的污垢。
哑巴女人杵着老树根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勉强算是“干净”的木板上,一团黑棉絮胡乱团在她身后,应该是她的床。两人看清人,没由得心里发紧。女人从他们进门就目不转睛盯着他们,即使知道她不会说话,这样一言不发也挺怵人的。
林集干巴巴冲哑巴女人笑了下,语气尽力和气:“打搅了,我们来没有恶意的……我看您对我们也没有恶意,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解答一些疑惑?”
哑巴女人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她枯槁的手握紧手里的拐杖在地下杵了杵。
有戏!林集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下江星雨,江星雨抬手示意他继续。
林集想了想,考虑到哑巴女人不会说又不会写,便说:“我等下问您几个问题,要是确定您就点头,不确定,不知道或者不是就摇头。”
哑巴女人听懂了,点点头。
“我和同伴自从进入了镇子发生了不少意外,我们……有两个人已经死了。”林集说到这里刻意停顿去看哑巴女人,哑巴女人听到死了人脸色果然变样,但她很快恢复干瘪麻木的神情,像是意料之中。林集想起初进镇的时候哑巴女人出来阻拦,想必她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她没有舌头,无法开口。而这一切又注定是他们的命运。
“我们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好像没这么容易,您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吗?”林集看向哑巴女人。
哑巴女人困惑地摇摇头。林集眼神黯然,他其实也料到这么问问不出什么,他又想了下才继续:“除了千面神,镇子还信奉别的神明吗?”
听到这个问题哑巴女人瑟缩了下脖子,混身都开始颤抖,她浑浊的眼睛不断朝门的方向扫视,好像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林集连忙去看江星雨,后者走到门口直接挡住了哑巴女人的视线。
“别怕,这里现在只有我们。”林集轻声安慰。
哑巴女人这才慢慢缓过来,她看向林集,嘴巴一张一合试图去发出一个声调:“昂,昂,昂。”
“昂?”林集疑惑地去模仿她费劲发出的声音。
哑巴女人摇头,空洞的嘴里依然发出“昂!昂!”声,见林集始终不能领会,她着急地松开手里的拐杖,一把揪住林集的领口,那张空洞无舌的嘴巴直接凑到林集面前:“昂!昂!”
林集被她的举动吓得一跳,本能想避开,又生生忍住冲动。
女人没有舌头,很多音节发不出来,林集只能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可能的近音字:“容…………龙?”
女人终于松开他,从地上捡起拐杖。
他猜对了吗?
龙。
哑巴女人的意思是镇子还信奉龙吗?林集心思豁开,难道龙就是他们猜测过的那个善神?
“您知道龙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