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玄光锦 想过很多种理由,但顾然还是想不通原主明明做出如此罪无可赦的事情,都是要被逐出师门的人了。 如今掌门老大胥越不仅帮着她调整那不大合身的衣裳,还帮她梳头发,甚至都到了主动开口要收自己做内门弟子的份上了。 “您不是应该找我问罪的吗?为何反而收我做您的弟子呢?”顾然看着胥越两边各自掺进去一股紫色的发绳编到头发里,然后梳成两边对称的环髻,拿碎玉攒成的小珠花固定。 “如今术法一个都使不出来了,倒却还记挂着这事情?”胥越将最后一支小珠花插入她的发中,黑沉的眼睛看着镜子中疑惑露出探究眼神顾然。“倒说说我该问你的什么罪?” “为成魁首,试剑大会那日弟子使了永夜城禁术伤了重云,若不是您及时出来为她挡了那一下,恐怕她得香消玉殒了吧……”顾然回忆着书里头的情节,以及那日清涟说的。 “您平日不是最宝贝重云的吗?连她伤一根头发丝儿伤了,大抵您都得心疼得晚上睡不着吧。”顾然抬头有几分怯意的看着胥越。“所以,您现今看着弟子应该是很气吧?” “我挡着并不是为她。”胥越听顾然的话语只这么回道,却不解释清楚,也没有把话再说下去的意思。“今天的事情还许多,闲聊便先到这里吧。” 顾然看着胥越这态度也没法把话再问下去了,只能跟着他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昨日来过的茶室,桌面上放着只匣子,里头装了把碎得七零八落的剑,看上去已经没法使用了。 “你从前惯用的浣玉剑已经成了废铁几块。” 胥越说着将装着残剑的匣子合上,将桌面上另一只匣子打开。顾然探头,在里头看见折放着一段平平无甚出奇之处的白色缎带,只是缎带的两端各缀了个金铃铛。 “身上总须一件新的称手兵器,剑如今多半你如今也不会使了,换样法器重新练起也是一样的。” 见胥越点头应允,顾然便大着胆子,伸手到匣子里头去触碰那段折放着的缎带。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诱导一般,顾然身上有股气劲涌向指尖上去,凝结成了指尖上边一点淡红的微光,那段本无色的锦缎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缠上她的手腕处,瞬间幻化成了与她手中光一般的淡红色,最后结成了她手腕上一条缀有两颗金铃铛的手绳。 “掌门,这是怎么的回事?”顾然不解的将手上的手绳举到胥越面前疑惑的问道,她现在的身量实在为难得很,垫着脚在胥越面前举起手给他看那手绳都十分艰难。 “这个真的是个能拿来与人打架的法器吗?看着倒像小姑娘的花哨玩意儿。”顾然内心确实十分怀疑这东西的战斗力。 “你如今这个样子,术法尽忘,仙力也只剩了一半,能让玄光锦认主已是侥幸,想要驱动它对敌制胜还早得很。” 胥越看着不远处的垫子对顾然道:“先回顾起基本的吐息之法,再做其他的。坐下,然后闭上眼。” 按部就班也没有错,顾然乖乖依言在垫子上边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说来十分奇怪,仿佛是这个身体十分自然的习惯,自动自觉的便将吐息调整得与寻常不同了。 顾然周边能感觉到有不同颜色,深浅不一的光脉在流动,中央她所处这处盛开着一株淡红的合欢花,正是之前在手掌上头出现过那一朵,似乎正在吸收着流向自己的光脉。 “从现在到大典正式入门授印,要完全恢复仙力已然是妄想了,你只能尽力恢复你自身的魂脉,熟悉自身仙力的运转。” 听着胥越的话音,仿佛是隔了层传来的一般,有几分渺茫,依旧闭着眼睛的顾然想要点点头,只见眼前那株淡红合欢微微摇摆了一下,她想这就是胥越所说的她的魂脉了,没想这般一致。 “授印大典那日,本门所有的弟子须得凭自身实力飞越云间渊,到达正极中央台处,无人例外,你记住了?” “您要我凭自己上去那座高台?”顾然一听胥越这话,吓得马上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胥越。 “弟子...能力已经不复从前了,您这确实十分为难弟子了..”顾然有些紧张,那日清涟说要御剑带她,她都不肯,这时要她自己飞更加是不可能的。 “要不掌门您考虑换个人收做徒弟吧?弟子觉得重云很不错,天质又好,性子又十分温顺,也讨人喜欢..” 顾然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胥越面色冷沉,直接伸手把她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将顾然吓得不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让胥越干脆利落的扛在了肩头上。她心里只希望能有人替她报个警,这里有上仙耍流氓。 胥越带着顾然来到的地方应该还是在卧云峰上,卧云峰应当处于浮游台众多岛屿较为中间的地方,因而这一次张望视线比之前在四方台看到的清晰许多,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瞧见三峰中其余两座主峰,以及处于中央十分气派的正极台。 顾然被胥越从肩头上放下来,看着眼前在云海之上呈现在眼前壮阔的场景,她的眼睛半分都再也移不开了,连吐槽胥越都忘记了。 “这处比上次四方台看得清楚多了,这浮游台的地方这般广阔。”顾然不由开口喟叹道。 “这处练习御行之术正好合适,且不必着急到其他大屿去,先试试去最近的小浮台去吧。” 顾然顺着胥越所指,见着小小一块地处浮在上方不远处。当顾然还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胥越握着她右手,有一股力量被引导而出,缠成手绳模样的玄光锦很快变了模样。 只见一段长长的淡红色缎带铺就了一条通往上方小浮台的道路,胥越揽着顾然的肩头,踏在那条浮空的锦缎上边几步而已,便飞到了那块小浮台上边。 “懂了吗?”胥越此时离顾然十分近,目光沉凝,过来时候光看着身旁人,她这回儿倒也没感觉出多少害怕来。 “等会儿自己过来,我在那边等你。日落之后你若仍过不来,我便回卧云峰去了。” 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已经空了,胥越已经到另一处浮空的平台上边了,只能看清远远在那座平台上边立着,雪色束起的长发被风轻轻拂动。这里离着好几快浮台,言下之意她飞不过去,只能在这什么都没有半空上过夜了。 被逼到可这个份上,顾然咬咬牙也起了几分犟脾气,从前不乐意是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操作,未知是最为可怕的,如今倒是已经知道了是怎么的一回事。 顾然也学胥越方才引导着的那般引出一股起劲,运到手中的锦缎里头,再使劲将其飞出,尽管与胥越那般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但到底是架出一道通路来了。 最难的便是过去,顾然闭眼不再看下边翻腾的云海渺茫,虽说她不过是个什么不知道的小白萌新,但身体的原主怎么也算个天质卓绝的仙门弟子,顺着本能来就好。 浮空的锦缎没有顾然想象的那么软绵,脚下本能的轻点一下,飞出一段,接下来熟悉连着几下,便接着玄光锦凭着自己到了第一块邻近的浮空台上了。 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想做还是做得到的,顾然嘻嘻一笑,受到这次成功的鼓励,连歇都不需要多歇一下,马不停蹄马上运气飞起玄光锦往另一块浮空台去了。 顾然有些欣喜若狂,到了胥越身边还没有马上停下,御着玄光锦在他身旁连着转着圈儿。 最后实在有些发晕,顾然便在胥越面前不是十分稳当的跳了下来,一收气劲儿,玄光锦便重新缠到她的手上了。 顾然带着几分欣喜得意,笑着向胥越汇报道:“您看,如今弟子能够这般御着这浮光锦飞行,今夜总算不必担心露宿外边了。” 胥越扶着还晕着有些站不稳脚的顾然,然后轻轻摸了她的发顶。“走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顾然只觉自己面上被胥越袖子一拂,轻轻一触,更加犯晕。看着胥越现在可称得上温柔的眸光,轻轻在风中拂动的白发和红缨绳,顾然更加迷糊疑惑了,胥越到底如何看待重欢的?难道他在重欢没有表露出师徒之外的情分的时候,他也真心看重过这个徒弟? 上来卧云峰十日,顾然再没有见过楚祈,当她以为要到授印大典那日才能重见这位春风和煦的大师兄的时候,人家就上门了。 虽说顾然已经通晓御行之术了,但要凭一己之力越上那云间渊并不是间简单的事情,体力和技巧都需要再进一步的提升,因而这几日顾然都自己在卧云峰周边平台继续熟悉驱动玄光锦御行之术。 顾然刚刚练过一轮,落到一块平整些的小台子上边,打算歇歇再继续练下去。刚坐下,就瞧见有个身影远远而来。 “多日未见,师妹近日可好?”人还未到,楚祈那和煦的声音已经入耳。 顾然看着多日未见的楚祈落到自己身旁大喜道:“楚祈师兄!” 两人闲聊了几句,顾然才想起问楚祈的来意道:“师兄近日来卧云峰可是找尊上他有事,这就十分不巧了了,他老人家刚出门了。” “并不是。”楚祈摇摇头,接着解释道:“这卧云后山养着头凶兽名为祸斗,卧云峰上就尊上一人,平日都是我负责饲喂的。” “凶兽祸斗?”这名字听着就十分凶悍不详,顾然听着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好奇,毕竟是自己在现世闻所未闻,没有见过的东西。 楚祈马上看出顾然的心思来了。“重欢师妹不妨一同来,毕竟尊上他有意留师妹在卧云峰上亲自教导,也该将这峰上的事务一一交付给师妹手上了。” 顾然听着这话不禁有几分失落,若是楚祈担着卧云峰上的事儿,他们隔几天还能见上一回,但把事情交代清楚岂不是平白没有了这大好的见面机会。 想到这里,顾然面上露出些为难,对楚祈道:“师兄,我平日粗心而笨拙,一时半会恐怕也学不会,那您多来这儿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