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属下陡然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元启。
“你说什么?”楚元启落在属下肩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属下吃痛,仍是坚持道:“殿下,不可。”
“当年救下陛下的是安若之父,殿下若真想两全,安若小姐也决不能做侧妃。这岂非令陛下颜面受损。”
“以安若小姐的身份,殿下可舍弃,但决不能令其受辱。”
楚元启的手掌终是收回,他不屑轻笑:“那就安宁做侧。”
属下闻言,默然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口。定国公与殿下商议换掉安若小姐在前,一应事宜也早已打算。结果殿下忽然又要留下安若小姐,还要定国公亲女做侧,定国公只怕不肯。
然以殿下的身份,非要这般行事,也无人胆敢说什么。他亦不必废话。
……
定国公府。
安若难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宫宴前几日,安向渊约束张氏,张氏约束安宁,是以,她只需安心将养,好让手心的疤痕尽早消去。
直至宫宴前日,暮色四合之际,安若带着石竹前往主院祠堂。她又抄了一卷佛经,要供奉在爹爹和阿娘的灵位前。自碧江院一路行来,尽是府中下人悬挂长明灯。明日宫宴,今日乃是爹爹的忌日。十一年忌日,不大办,却也要点上整夜的长明灯。
前往祠堂,行经安向渊的世安阁,安若打眼瞧了瞧,只听石竹在身侧低声道:“小姐,主院的护卫今日似乎撤了许多。”
近几日,安若一直令石竹石榴注意着主院的动向。两人行动受限,虽说探不来明确的消息,然这几日偶尔往主院行走,却也能够知晓周遭人少的衰减与增多。自打安向渊受惊,主院明显人手变多。直至今日,方才减少些。
安若心下了然,安向渊一朝受惊,戒心到今夜便会濒临界点。过了今夜,他大约不会再怕。
回到碧江院,安若才与石竹道:“天色暗下你便出门,去公主府请暮霄前来。”
“小姐?”石竹忍不住惊异道。这几日小姐让她们注意着主院的动静,却不曾说是为了什么。
石竹压下嗓音,不可思议道:“小姐又要暮霄扮鬼去吓唬那边?”石竹实在不解。甚至上一次,暮霄到底与小姐说了什么,竟是要小姐筹谋第二次吓人。
安若眼睑微垂,只道:“去吧!”此事,她暂时不想与人言说,包括近身的石竹与石榴。
不想入夜后,石竹将人领来,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厅内,说了同石竹相似的话。
暮霄道:“上次之事已同您说的清楚,这次再探,只怕不会有新的收获。”
安若思虑片刻,终是解释:“一朝受惊,自是夜夜忧心。可忧心多日不再受惊,心防应会卸下许多。今夜,还是麻烦你。”
暮霄领命离去,安若一人端坐在外室,外头月影掠入,落下极浅的光影。她的面容在暗夜里看不清晰,只知一双眼始终睁着,没有一丝困意。
安若想起那夜暮霄的回话,短促的当真只有两句。
“禀安小姐,定国公受了惊。”
“他仓皇之下说不是他,不要找他报仇。”
十余年光影,她从未怀疑过爹爹的死,爹爹是为救陛下才丢了性命。然安向渊这一句“不要找他报仇”,透漏出太多不为人知。
若非心有不安,缘何能说出“报仇”这样的字眼。爹爹的死,必然与他相关。只不知,相关到何种程度。若真是安向渊一手所为,她又当如何为爹爹报仇?
半个时辰后,暮霄自主院回来。
他道:“定国公提到一个名字,说您父亲之死与他无关,乃孟纪所为。”
“孟纪?你可知道他?”安若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亦或是听过,只当时年纪太小,已不记得。
“孟纪乃我朝三品镇远大将军。”
“你说什么?”安若猛地起身。她明明听得清晰,却满眼皆是不可置信。爹爹当年在若水河畔,不过是一个治水的六品小官,怎会得罪……不,所谓孟纪,当年或许也只是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