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8 章(2 / 2)美人诱君首页

陆临江看清船头有个身影一晃而过,认出是秦王身边的谋士之一,心中一振,知道他们找到圣驾了。

他令船夫加速前行,没多久便逐渐接近了这艘大船。船上布满水手,警惕非常,见到有一艘来路不明的船只接近,还隔着一射之地,不由分说就要用弓|弩射击。

老船夫用船桨在水下礁石上一撑,钉住小船,长腿一跨运气丹田朗声道:“来者镇国将军,身负要事,请掌事之人出来说话!”同时用一把弓箭,将一块玉质腰牌射到对方的甲板上。

见这老船夫一身行伍之气,那一手稳住船只的功夫可见绝非常人,身旁负手而立的那男子衣袂飞扬,虽然面色淡淡,却贵气逼人更显深藏不漏。

众水手只知道船上有了不得的贵人,但具体身份如何也不得而知,不敢轻举妄动,连忙回身跑去请掌事的那位爷。

当那箭飞来时,甲板上众水手着实慌乱了一阵,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羽箭就要钉到桅杆上,旁侧飞身而出一人,竟凭空单手抓住箭身,一个翻身稳稳站在甲板上,怒道:“何人敢在此冒犯!”

然而看清手中玉牌后,这人脸色一变,往前走几步,看清立在船头的陆临江,连忙单膝跪下抱拳道:“下官仪卫司程虎泉,不知陆将军前来,还请将军恕罪!”

陆临江知道此人是秦王家臣,心中更是肯定陛下应当就在船上,只微微颔首道:“是本官匆匆前来冒犯了,还请程将军见谅。”

对上他一脸的云淡风轻,程虎泉却忍不住心中叫苦不迭。遇上哪一位不行,偏偏遇上这个玉面阎王,然而他不得不花费心力同他周旋,“陆将军应当也知此行南下为何,只是船上还有秦王府的女眷,实在不便请将军上船,还请将军自便。”

陆临江依旧是淡淡笑意,开口的话却没那么客气,“本官自知是不情之请,但兹事体大,不得不冒犯,还请秦王殿下拨冗赏面,本官实有要事相商。”

当二人在外周旋时,盛郦抱膝坐在榻上,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老秦王从前的封地在南京,赵凛花了好大功夫讨好皇帝才得以调回京城,以他的狼子野心,必定是想把圣驾一路送到南京去,方便他行事。此行遇上陆临江,他自然是不肯轻易吐露陛下就在船上的消息的。

不知等了多久,江面上终于传来一道清朗之声,“本王来迟,还请陆将军勿要介怀!”

曾经深入骨髓的声音忽然而至,前世那些晦涩的记忆仿佛也被连根拔起重新浮现在眼前。盛郦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此行必定会与赵凛狭路相逢,此时却还是忍不住攥紧手,任由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嫩肉中。

……

赵凛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陆临江,面上却是一副恰到好处的悲痛与客套,“不知将军前来,是本王有失远迎。京城之事,想必将军已经有所耳闻,本王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只能希冀来日还都重整河山。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陆临江立于船头,手中另举起一块不足成人三指宽的金牌,音量虽不大却掷地有声,“本将前来救驾。”

此令牌为当年太|祖开国后,分给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四位肱股之臣。太平年间,族中后人若犯罪,此物可做免死金牌;在紧急关头,见此金牌如见圣上本人。

但数朝后,当初四大家族逐渐凋敝衰颓,四块令牌被一一收回,不再赏赐给任何一位大臣。如今这尘封数十年的令牌却重见天日,还被拿在陆临江手中。

赵凛知道以他的性情,必定是知道了准确消息才会如此步步紧逼。再拖延下去,只会叫皇帝生疑,怀疑自己的动机。他只好暂时选择妥协,“请陆将军上船,不过请陆将军接受检查。”

……

陆临江回身,轻轻掀开悬于船舱上的纱帘,却见内里的小姑娘正双臂抱着两膝,头埋在臂弯中,浑身似是在发颤。

“四娘,你怎的了?”他连忙道。

熟悉的称呼让盛郦稍稍缓和了些,她知道接受检查只是例行公事,连他都推脱不过的。她只好强打起精神来,摇摇头,“我没事的,七叔,我们出去吧。”那脸上的苍白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陆临江也知时间再经不起耽搁,此时不是细细盘问她的时候,只好伸出手来,示意自己牵起她。

重生这几日来,他无时不对自己客气周到,同时也意味着客气疏远,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四娘”和主动要牵她的手,即使只是在她出现身体不适的时候。

她顾不得害怕,冲他微微一笑,将手搭在他宽厚温和的手心中,站起了身。

赵凛立在船头,冷冷审视着那条横在江面上的小船。却见陆临江从船舱中牵出一个书童,他眼神毒辣,自然一眼就认出这人是个女子,只是打扮成书童模样罢了。

然而待看清她的脸,他却稍显愣怔。少女长发都掩在头巾下,只有几缕碎发垂在脸侧,被江风不时吹起。她微微垂首,却挡不住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和柳枝一般的窈窕身段。

他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什么国色无双都见过,这少女虽也堪称绝色,但叫他注目的却是她和发妻极为俏似的面容。

盛郦仍微微垂首,上路匆忙,她只能将面容稍作遮掩,也不知瞒不瞒得过赵凛的眼睛,此时心中不住后悔。

前世纯帝登基后,忙于复国还都的政务,常年冷落后宫。她刚入宫时,还不知赵凛为何在秋猎上看中了她,以至于做出当天就把人接进宫这样的荒唐事来。直到后来她才无意中得知,原来是她面容长得像纯帝的元后。

“还请陆将军上船!”赵凛稍一愣怔后便迅速回神,心中却暗暗记下了他身边的那个少女。

陆临江微微颔首,见身边的盛郦还是面色苍白,低声吩咐道:“先在船上歇息,不必担心。”

她低低“嗯”了一声,待那边放下小船来将他接过去后,这才转身回了船舱中。

放下船帘,那道令人如芒在背的目光终于消失,她跌坐在床榻上,背后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