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听见这些奚落地话,气得差点拿卡砸林亦珊身上,看着挺光鲜亮丽的一个人,怎么嘴巴会这么毒?说好大户人家的素质和修养呢,哪去了? “阿姨,您话怎么可以这样子说?好像小繁跟周时安在一起就为了贪你们家钱似的。当初周时安跟小繁好的时候,小繁可不知道你们周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早知道你们门槛高得能上天,小繁还不稀得跟你们好了……” “姐。”叶枝繁扯沈透的袖子,“别说了,姐。” 沈透怒瞪着林亦珊,张着一张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只能气叶枝繁不争气。 周时安母亲这样飞扬跋扈,她居然可以忍。 难道周时安可以让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任人践踏? 这样真的值得吗? 一旁的林立宵一直没有说话,他姑姑的脾气和性格,他多多少少是了解的。 他姑姑脾气冲,个性强势,说话毒辣,自认为优越感暴表,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她一定会打击到底,且从来不懂得妥协为何物。 她说的话确实很过,林立宵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听得林亦珊继续道:“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这么不识好歹吧。与其纠缠不清,不如拿着钱远走高飞,这不挺好嘛。” “阿姨。”叶枝繁将卡推还给林亦珊,“这钱我不要,孩子我也不会打掉的。” 叶枝繁出奇地冷静,叫沈透和林立宵都吃了一惊。 “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林亦珊生气地站起身来,指着叶枝繁,“好,随便,反正我已经把话挑明了,你跟你的孩子,我们周家是不会接受的,你好自为知吧。小宵,我们走。” 林立宵出门之前,望了眼沈透,但沈透根本就没有看他。 他知道,她心里一定很气。 回到家已经七点多。 沈透只觉饥肠辘辘。 她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条,一碗自己吃了,另一碗端去房间给叶枝繁。 叶枝繁正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发呆,那样子看着有些可怜。 “小繁,吃面了。”沈透去叫她。 叶枝繁没反应。 沈透劝,“再怎么说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啊,如果身体跨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叶枝繁有些颓废地摇摇头,“姐,我没有胃口。” “多少吃一点啊。”沈透将面端过去,叶枝繁又把它给推了回来。 沈透叹口气,只得将面放到床头柜上。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叶枝繁突然开口说:“姐,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我以为今天他会来,可没想到,他连出现都不敢。他真是个缩头乌龟。” 沈透想了想,问:“小繁,你够勇敢吗?” “……” “如果你够勇敢,就做个单亲妈妈,不用依靠任何人,独自把孩子带大。” 今天林亦珊的嘴脸她实在忍够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随便砸人啊。 她心里真是气极了,却又不好发泄。 既然周时光不接受叶枝繁,也不接受叶枝繁肚子里的孩子,那就自己撑起一片天好了,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活,自己心安理得不是更好。 她记得有一次,莫名其妙地被拉进一个□□群,进去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单亲妈妈群。 那个群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 怀了孩子被渣男抛弃的;跟男友好,怀孕了,可家里不同意的…… 她们的遭遇都很惨烈,可她们的心态却很好。 她们舍不得打掉孩子,她们都希望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将孩子抚养长大。 既然叶枝繁那么不舍孩子,她也可以向那些单亲妈妈一样啊。 “单亲妈妈?”叶枝繁呆呆地吐出一句。 这四个字虽然说着简单,但这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明白。 沈透鼓励道:“对啊,只要你够坚强、够勇敢。” 叶枝繁苦笑,缓缓地摇摇头,“姐,我做不到的,我不勇敢,也不坚强。我离开彭喜去跟周时安在一起,就是想找一个依靠。如果依靠没了,我会过不下去的。” 沈透奇怪地说:“可你刚才和周时安母亲见面的时候明明就很冷静啊。” “那是我装的。其实我心里害怕的要死,可我知道我一定不能在那个人面前示弱,那样她会更看不起我。” 原来她只是在演戏。 沈透对这个表妹简直要刮目相看。 可她这样将自尊让别人踩在脚下,这样有意思吗? “小繁,你听我讲,你以前跟彭喜在一起也不见得过不下去啊。如果那个人不是周时安呢,不一定非得是他对吗?你还年轻,还可以选择,何必咬死周时安不放呢?” 叶枝繁却意志坚定,“可我就想跟他在一起,其他人再好也不是他。” “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其他人不好呢?或许比周时安更好呢。” “我不想试也没兴趣试。” 这样的冥顽不灵,简直让沈透难以置信。 “叶枝繁,你真是疯魔了。” 夜深了,沈透却没什么睡意。 她睁着一双眼,瞪着天花板。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得震动起来。 是林立宵打来的。 “睡了吗?”他问。 “没有。”沈透答。 “我在你家楼下。” 沈透躺在床上,凝思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 她在单薄的睡衣外披了件外套,趿着拖鞋走下楼。 林立宵的车子停在一棵榕树下。 榕树枝繁叶茂,遮住了路灯的光芒。 他站在暗影里,看着沈透朝他走来。 走近了,看着她脸色尚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么晚了有事吗?”沈透说这话时的神情很淡。 林立宵望着她的脸,目光中有一种难言的眷恋。 “就是想见见你。你还好吧?” 他怕她因他姑姑的话而难受,虽然哪些话并不是针对她。 “嗯。”沈透轻轻应了一声。 “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她反问。 林立宵发笑,“我知道你大度。” 沈透轻描淡写地说:“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不值得。” “我是无关紧要的人吗?”他问。 沈透瞟了一眼他,“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个有关紧要的人,林立宵心中不免有点小得意。 两人渐渐站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子醒了,“哇哇”的哭声醒彻了整个小区。 沈透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那是白天林亦珊给叶枝繁的银行卡。 “这个麻烦你还给你姑姑,这钱小繁是不会要的。” 林立宵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注视那张卡半响,问:“小繁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区别吗?” 林立宵扬眉,“当然有。我知道你跟小繁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你们的意见不可能会一致。” 如果沈透跟叶枝繁是同一种人,当初叫她加入“利景”,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而不是找各种借口推辞了。 反倒是叶枝繁,说她处心机虑也不为过吧,虽然她做得那些事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沈透说:“不好意思,这次我们的意见出奇一致。” 林立宵只得拿过银行卡,“好吧,我会把这卡还给我姑姑的。”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沈透在心中酝酿了很久,终于说:“那个……林立宵,不如我们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