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向他,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江弋一时间居然从它的眼里读出了几分不成器的意味。
江弋有些心虚地想,难道自己方才逃窜的全过程都被这只傻狗给目睹了吗?
江弋自顾自地尴尬了会,突地就见那狗朝他暗示意味十足地往着某处抬了下鼻子,随即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那只老鼠消失的方向。
江弋好像是理解了这狗的意思。
它似乎是在叫自己跟它一块过去。
可它想干什么?
带着他抓老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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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弋深吸了几口气,待彻底平复好心情后,才勉强说服自己的这具身体试探性地跟上了那只萨摩。
他亦步亦趋地待在萨摩的身后,发现那老鼠蹿进了一间紧闭着的屋子里。
那门框底下的门缝里,还有些肉眼可见的果渣和汁水。
看起来是被那只耗子方才给强硬地塞进去的。
就在江弋望着门缝出神之际,他余光瞥见那狗蓄力向上跳了一下。
伴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那门便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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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一间储物室。
江弋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闻到了从里面传来的一股因空气长期不流通而导致的沉沉的霉味。
这屋子原本好像是一间客房。
但此时,房间的角落都被人堆满了不少的闲置物品。
江弋环视了一圈,目光忽地被进门左拐处的那一副挂得半高的老相框给吸引了。
这是一张男女合照。
照片上面的女人扎着麻花辫穿着旗袍,男人则是剔着个板寸穿着中山装。
那两人甜蜜地相互依偎在一起,似是一对陷入热恋期的情侣。
但就是这样的一张照片,怎么会被人收起来了呢?
照片上的女人的相貌和李婶有几分相似,那那个男人难道是……
江弋被这幅照片勾得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跟着那条傻狗过来逮老鼠的。
他突地感到迎面拂过一阵风,余光瞥见边上那狗一下子扑进了储物室。
江弋紧跟其后。
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力气才能找到那只该死的耗子。
哪知,那老鼠此时正明目张胆地趴在房间的正中央,“咔滋咔滋”地啃着已经烂了一半的坏果。
它是真的大胆。
对面身形体重是它数十倍的猫狗,却还是毫不在意地在那淡定地啃着苹果。
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
那种被蔑视的耻辱感又来了。
江弋隐忍着没发作,生怕因一时冲动,又遭了这耗子的一波贴脸攻击。
这次冲动的是他边上的那只萨摩。
江弋就见它在被那只耗子嘲讽的当下,“唰”地一下冲上了前去。
那狗瞬间突刺到了耗子的面前,而后猛地一伸前脚,快准狠地逮住了那老鼠的尾巴。
萨摩大概是用了狠劲。
只见那老鼠被拽的生疼,它连苹果都顾不上吃了,在那原地抱窜的痛苦挣扎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的那么猝不及防。
江弋看着面前的耗子被萨摩成功拿下的这一幕,诡异地沉默了下。
那什么……
抓老鼠原来是这么容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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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时绵也有这个疑惑。
她心说这老鼠是不是傻的?
见她冲上来居然连跑都不带跑一下的?
这和她以前在老家追着老鼠跑了一整个房间都没捉到它的体验感不太一样啊?
两人不知道的是,这老鼠是这家的惯犯。
而李小乖和李大宝在此之前,曾在数个深夜里,一个因为自身的胆小,饱受这家伙的折磨;另一个则是因为事不关己,对这家伙一直熟视无睹。
以至于那老鼠后来猖獗到根本不把这一猫一狗给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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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成功逮到了老鼠,时绵自是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它的意思。
她一爪狠狠地摁住它的尾巴,另一爪则是嫉恶如仇地摁着它的脑袋往地上撞。
江弋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缄默了会。
他心说这狗还挺凶残的。
饶是这么想着,但江弋还是跟着过去了。
一只穿梭自如的耗子可能会让江弋的这具身体感到害怕,但是一只束手就擒的耗子才不会。
江弋刚走到萨摩边上,便听到那狗冲他小声的汪了声,而后朝着那只耗子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接着又宛如演示般的,挥着爪子就是朝那老鼠的脑袋上一摁。
那老鼠自是想反抗的,它龇牙咧嘴地企图攻击萨摩袭过来的脚。
萨摩朝它露了下凶狠的獠牙,带着威胁意味地低吼了声。
那老鼠像是被吓住了,顿时一动不动的了。
江弋落在那耗子脸上的视线稍偏,这才注意到了萨摩的爪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已悄然从那耗子的尾巴处,爬上了它的下半身。
萨摩摁在耗子肚皮上的爪子,乍一看有几分隐隐要陷进耗子肚皮里的趋势。
江弋看着都觉得疼。
但又莫名解气。
他紧跟其后的,也学着萨摩的样子,对着耗子的脸和上半身就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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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
在李婶家的储物室内,还在持续上演物种霸.凌事件。
一片漆黑的室内,有两双神采奕奕发着绿光的眸子,正齐刷刷地盯着已经放弃挣扎且企图装死地躺平在地板上的小绿豆眼。
那一狗一猫跟商量好了似的,无比默契的一人接一爪地往小绿豆眼的身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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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霸.凌活动,一直到窗外天渐渐破晓之际,才结束。
被硬生生地折磨了快一个点的小老鼠只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它有气无力地躺平在地板上。
全身仿佛被榨.干了,又酸又痛。
隔着十几厘米处放着的,是它今晚的劳动成果。
那半块小苹果这会还在隐隐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待那凶残的一猫一狗走后,小老鼠在冰冷的地板躺了近十多分钟后,才恢复了些力气。
它抱着那半块苹果,头也不回地就顺着这一房间的某一处小地洞溜走了。
小老鼠后悔莫及地发誓,它再也不来这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