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有点想掐人中了。
如果说只是一个封印处也就罢了,真到那时候他们从碑里钻出来她再想法子就是了。
可是出来就意味着击碎九嶷碑……
九嶷碑可是她的本体,若是连它都碎了,那谈何还有她一个虚无缥缈的碑灵存在。
“咚——!”
屁股底下一声巨响差点没直接把她掀翻,九嶷不敢再放飞思绪了,集中精力来对付这些想要出来的家伙。
可是这样下去完全不是办法。
手臂开始发麻的她低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好家伙,大拇指不见了。
“滋啦啦——”
不远处的声音让她抬头,
眼睛被黑雨洗过般,连带着耳朵开始鸣叫。
曾经被她一棵一棵种下的参天巨树在不远处被黑雨腐蚀,嫩绿的树叶在蓦然间枯黄脱落。
在飘落到地面时被重新复苏的流沙卷入,如口舌般将它吞噬进大漠腹中。
九嶷发不出声音了,嗓子眼像是被堵住,又涨又痛。
倒映在她瞳孔里,是被黑湮灭的翠绿。
挺拔的参天巨树在雨水洗礼下,不得不弯下腰,萎缩成一根指骨大小的躯干,轻轻一吹便化作灰烬。
九嶷的食指和中指没了知觉。
她好像隐约间听见百姓们的惊慌失措,在谷河三条溪流处。
九嶷瞳孔一缩,在想要跳起来时,想到身下的石碑。
不行,她不能离开,离开了才是真正的灾难。
她此时此刻只希望袁以松能说话算话,她不指望其他了,只要保证好大家的性命就好。
等日后总有机会再论其他。
九嶷叹了口气。
可是任她如何瞪大眼,百姓们的痛呼声却源源不断,那些黑雨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性的毁灭。
逃窜的人流不住的往看似庞大的树荫下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树下甚至更危险。
腐败的树全是落下的液体,又黏又稠得随时等待着无知者的接近,再侵入其肌肤。
很快,被沾染上的老者大片的布衣和皮肤骤然燃起。
“九嶷姑娘——!”有人边躲雨边哭嚎惨叫。
九嶷听得心一颤,也不再管灵力是否告捷,完好的右臂向上虚虚撑起,方圆百里刹那间如破苞开花,一个巨大的淡青流光闪烁。
为百姓们挡住了那恐怖的黑雨。
『你疯了!』系统快被气死了。
九嶷没心情反驳他,一个人的灵力是有限度的,在她镇压石碑的同时去护大漠百姓,无疑是在她千疮百孔的身上更添新伤。
她的右臂再逐渐透明化。
从指尖到手腕。
原本支撑的灵力在慢慢减弱。
九嶷心里还能分神咒骂袁以松的十八代祖宗,那个龟孙别是临阵脱逃了。
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现在这些难民可怎么办,她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那淡青的护阵逐渐裂开口子,黑雨趁机钻了进去,砸落。
绝望笼罩在难民头顶。
百姓们甚至都破罐子破摔,好些人还含泪道:“九嶷姑娘给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死也值了。”
“对!值了!”
原本破碎的护阵又被人支撑了起来,苍老的声音略显疲惫:
“死?谁说的?”
枯萎的树下走出一位老者,熟悉亲和的眉眼此刻满是沧桑。
他看向石碑那边笼罩的蓬勃魔气,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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