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娘的眼神由担忧变为惊恐，林风眠落寞地转身离开了。她牵着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一群孩子互相追逐嬉戏着经过她身旁，她解开油纸包上捆扎着的细绳，将里面的绿豆糕分给了孩子们。

孩子们笑着闹着跑远了，林风眠拍掉手心中的糕点碎屑，怔怔地对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她也曾这般快活过，可惜时光易逝。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把在街角吠叫的白毛小狗染得金黄，几个手里拿着画像的青莲教徒出现在了林风眠的前方。

她看到那宽大罩袍上的蛇图腾，心里止不住地厌恶，这些家伙跟毒蛇没什么两样，老百姓恨他们恨得牙根都直痒痒。

“爷，我真没见过画像上的人，王大，你哪只眼睛看见这人在我的店里买东西了！爷，求您饶命！”

一个教徒把刀架在胭脂铺老板的脖子上逼问着他，林风眠只是站在胭脂铺外往里头瞧了瞧，根本就没进去，倘若这老板因此而送了小命，实在是她的罪过。

“喂，放了他，我在这儿。”

那些教徒对林风眠恭敬地拱手作了个揖，听罢他们的话，林风眠冷笑了一声，跟他们回到了林府。

今日阿爹又在府内宴请了西夏王子及其随从，她向来不愿意参加这种无趣的宴会，阿爹也从来都不会强迫她，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让她入席。

阿爹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下的赌注也越来越大，上次他已经把自己赌进了诏狱，这次难保不会拿她去交换一些利益。

她本不想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父亲，可午夜梦回时，她总能看到阿瑶站在帷幔深处对着她无声流泪。

林风眠刚进府那两个丫鬟就贴了上来，说是要带她去梳妆打扮，她大声呵斥了她们，她鲜少对下人疾言厉色，那两个丫鬟果真被吓住了。

她穿着那件落满灰尘的淡绿色长裙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门槛，惹得在场的宾客议论纷纷。

“爹，我来了。”

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林风眠一直都没有改口，始终都亲昵地唤着父亲“阿爹”，在旁人看来可能这两个称呼可能无甚差别，可对林风眠来说，这代表着她从此和父亲有了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