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胖胖的古丽姐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不是破烂,是很重要的东西。”
守约回头看了一眼老爹,突然觉得脸上神情莫测的拓跋老爹很陌生。
老爹总是说,你是我们的眼睛,守约。你干的是最重要的活……
但……每次的赏金,自己又是拿的最少的。
有些事情,我并非想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往那想。守约垂下了头……沉默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或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守约仍然觉得自己欠老爹许多,但他不能忘记那个约定。他已经在流沙镇停留太久,或许存发布悬赏的钱只是一个借口,是他太过贪恋这里的安逸,失去了继续流浪,去寻找玄策,完成约定的决心。
在这之前,一切停留都应该只是暂时的,自己应该保持孤独。
“守约。”
老爹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木匣,里面是一些机关零件和金属。
拓跋老爹摸出了几颗泛着铜光的子弹,还有一个崭新的机关零件:“老爹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是长安弄来的好货。这一枚是长安的脱壳穿甲动能弹……速度是其他子弹的几倍,而且能穿透很厚的防御,击中目标。一枚很贵的……”
“还有这束气装置和瞄准镜,你这把枪……”
拓跋老爹看了一眼守约抱在怀里宝贝似的狙击枪,摇摇头:“缝缝补补又三年啊。爷爷传下来的?”
“虽然看样子是昔年上古时代的机关遗物,完好的时候,甚至比长安的枪还要好。但是磨损太严重了。我看你开枪的时候,气浪和回推力都极为惊人,每次只能开一枪也怪不了你。”
“这应该是枪管磨损和束气机关的问题,这是长安李氏王朝时期的虎贲型枪械集束器,到了武氏皇朝,就很少生产这种机关武器了。弄到可不容易……原本是想送你当做生日礼物的,但你这鬼小子,居然说不记得自己生日了。”
老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没人,才将匣子一推:“补偿你的,一个人偷偷知道就行了。可别出去炫耀。”
他的语气严厉,但不乏对守约的关心。
守约的心一下又动摇了,看着老爹关心的目光,他心里嘀咕:“是我又多想了吧。这些零件可比扣下来的钱多多了。这下省吃俭用一些,还是能存钱悬赏玄策的消息的。”
于是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诚实地接过了木匣。
“你小子……”老爹推了他一下:“今天就别做饭了!放你一天假……”
守约唯唯诺诺,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他无比利落的拆开枪,取出已经磨损极为严重,几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束气装置,换上新的,然后才猛然想道:“等等,这样镗压是增加了。但对枪管的损害和震动也更大了。我开一枪,岂不是要等待更久?”
“还得买根新的枪管。”
守约突然欲哭无泪:“枪管更贵啊。为什么感觉自己更穷了?”
守约把眼泪往肚子里流,这样可以吃得少一点,存下更多钱。
他将手中的瞄准镜架在了枪上,突然掀开阁楼的窗子,摸到了房顶上。
守约悄无声息的移动着,脚下的瓦片都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明明从屋顶上大摇大摆的走过,但却巧妙的借助屋脊遮掩了自己的身形,就这样他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往镇上的钟楼摸去。
守约与头顶的大钟平行躺在钟楼上,从身上的小袋子里拿出一小张沙鼠腹皮,仔细地擦干净瞄准器的透镜。
他的脑袋靠在了枪托上,将左眼对准瞄准镜,目镜之中投射出远方的景象——往来的商队,熙熙攘攘的人群。
百里守约的手指没有放在扳机上,就这么安静的观察着每一个陌生的面孔,似乎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真好,玄策!……这样我就能看得更远了。”守约如此对自己说。
在休息的时候,他总是喜欢隐藏在高处,观察着往来的每一个人,是等待,也是期许。
就这样过了许久,守约突然在小镇来来往往的商人中,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她站在人流中,左右打量着周围,梳着的高马尾也不断的甩动,束发的金冠闪闪发光,机警的目光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腰后交叉着两把武器,从露出的剑柄来看,应该是两把轻剑,身后背着一个用布捆扎起来的东西,几乎有她整个人那么高。
守约下意识的觉得,这应该是布匹这样的轻货,因为若是其他东西,简直让人怀疑会不会把她的纤细的腰肢给勒断了!
但守约却注意到了那东西隐隐露出的轮廓……“似乎是……一把剑?”
“呵……怎么会有女人背的起这么大的一把剑?”
“而且,她总不会有三只手,能使用三把武器吧!”守约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他却被这个陌生人引起了好奇。
“啊。云中八百里瀚海,可是把姐累坏了!”
花木兰撑着腰,感觉自己背上的重剑又沉重了数分,想到还要把剑背回去,她一下子就跨了下来:“听人劝,吃饱饭。早知道我就不把重剑背过来了。”
“其实姐在半路就后悔了。好想把剑寄回去,几天几夜背着重剑跑下来,姐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把这东西卸下来。”
“好在这一次任务,只需要去线人那里,把情报安全拿回来就好了。或许不需要打打杀杀……”
“走过路过,都来看看啊!上好的机关首饰,这可是长安的手艺……”
旁边有人高声喧喝道,守约看到那个女人似乎一下就被吸引住了,走到了摊子前。那几个人守约都认识,也是注册的赏金猎人,但只是最末流的那一种,说是赏金猎人,其实什么都干,坑蒙拐骗,能挣钱的活他们都做。
因为欺骗雇主,把流浪的白猫涂黑,冒充走丢的黑猫。
偷偷扣下悬赏的物品,帮商队拉纤时滥竽充数,已经被老爹警告过好几次了。
这一次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机关物,沿街叫卖,本镇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但没想到还真让他们骗到了肥羊。
花木兰拿起了一只银簪子,上面小小的机关翠鸟,会在举步的时候摇动两只薄薄的银翅膀,给里面精细的机关上弦,等到停步的时候,机关便会拨动簧片,发出清脆的鸟鸣声,是长安的时兴货色。
看着手上颤抖的翠鸟翅膀,花木兰一眼就认出翠鸟眼睛上镶嵌的宝石是假的,机关倒是原版,但应该已经坏了。
因为翅膀虽然可以颤动,但却太过松动了。并没有鸟儿真正扇动翅膀的那股生动感,只像是两个颤动的银片。
“唉!还以为能找到什么线索呢!”花木兰心中哀叹道:“案子果然不是那么好查的。”
贼眉鼠眼,满脸油滑的摊主看到花木兰似乎对着机关音簪起了什么兴趣,连忙道:“这机关银簪乃是长安的商队买过来的,其中的机关可不简单……你想啊。千里迢迢从长安运过来,能是什么差货色吗?“
这时候花木兰心中陡然一震:“是的,长安带过来的银簪就算是坏了,也有商队中的机关师修好。怎么会贱卖至此?”
“除非……”她的眼色一凝,感觉自己找到了线索。
摊主看到她眼神有所意动,连忙拨动机关翠鸟的翅膀,道:“姑娘您瞧!”
说罢,便一踹身后的一人,那人捂着嘴巴,模仿起了惟妙惟肖的鸟叫,就好像从这簪子里的机关中发出来的一样。
花木兰额头上都快出现三条黑线了。她腹中阴沉道:“这两个家伙,当我是傻子吗?”
“多少钱,我买了!”她扔出一个钱袋,心中冷笑道:“等你卖给我。我转个身过来,就有借口把你们打一顿,逼问这银簪的出处了。到时候,姐会让你们知道,把我当傻子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