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满面笑容地走进去,“姜嫔姐姐!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姜嫔已由宫女扶着坐起身,见到红袖来,伸手握住了红袖的手,“曹妹妹……”姜嫔才唤了一声,已是眼眶微红,哽咽难言,“曹妹妹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红袖亦紧握住姜嫔的手,语气恳切,“我与姐姐曾有约定,咱们又同居一宫,自然该互相帮衬扶持。宫中明争暗斗,阴谋诡计不少,我虽偶有争宠之举,但我曹红袖绝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若没有妹妹,我怕是难逃此劫……日后,妹妹若有吩咐,我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姜嫔联想到自己遭受的这一劫,依旧是背脊发凉,一身冷汗。她虽则心思单纯,心计不深,可也不是愚钝之人,世上更没有这样巧合的事,知道宫中有人想害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姐姐说什么呢,什么赴汤蹈火的,只要咱们心在一处便是了。古语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姐姐身怀龙嗣,好福气都在后头呢。”红袖道,“只是,宫中的人此时此刻眼睛可都盯着姐姐,姐姐的吃穿用度,乃至房内放置的物品,燃放的香料等,都需细细检查,不能再给人可趁之机。好在陛下怜惜姐姐,派了医术最佳,人品贵重的柳太医为姐姐诊治,定能平安诞下龙嗣。”
“嗯!我一定万分小心。”姜嫔道,“经历此事,我倒希望腹中胎儿是个小公主,至少对宫中其他人没有那么大的威胁,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便是我这个娘亲最大的期盼。”
红袖看向姜嫔,语气微妙而低沉,“姐姐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
姜嫔垂下眼眸,苦笑一声, “我倒是希望一切都是巧合……”
红袖扫了一眼四周,见连姜嫔身边的玉莹都出去了,才压低声音道,“自然妹妹我也希望一切都是巧合,可如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实在是太精妙的布局,仿佛一切都是巧合与意外。怕只怕,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姜嫔不是没想过后宫女人争斗的残酷,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叹了口气,“先前只盼着能尽快怀上龙嗣,如今真怀上了,才知自己处境危难。”
红袖握了握姜嫔的手道,“为今之计,只得小心为上。柳太医可有诊断你腹中龙嗣是男是女?”
“不曾。”姜嫔道,“柳太医说需怀胎满三个月后才能尝试诊断,但终归没那么准的。之前,皇后娘娘怀大皇子时,柳太医诊脉为公主,生下来却是个皇子,阖宫上下才大喜过望。”
“是啊,所以郭皇后生下了宫中唯一一位皇子。”红袖看着姜嫔,但笑不语。
姜嫔看着红袖,恍然大悟一般,“的确,的确,的确。我明白了。”
红袖笑了笑,起身福了福,“方才妹妹可什么都没说,不论男女,妹妹只愿姐姐能平安诞下龙嗣。”
姜嫔眼眶微红道,“妹妹之恩,姐姐我没齿难忘。”
“姐姐好生歇息,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红袖踏步走出汀兰殿,扶着绿翘的手,袅袅婷婷地漫步回含春殿,心内却在筹谋,姜嫔和她背后的姜家的势力不可小觑,日后自然会有求于她和姜家。只愿姜嫔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也不枉她费尽心思为她筹谋。
***
接下来,宫中这段日子还算太平,楚慕隔一日便来紫淑宫看看姜嫔和红袖,坐着说会儿闲话。其他时间也不过是陪着皇后、两位贵妃而已。
红袖在暴室所受的伤才刚刚好,原本内务府准备安排将红袖的绿头牌放上去的,谁知她又因救姜嫔而受了凉,需卧床养病,侍寝的事便一再搁置了。
红袖被免了每日的请安,倒是乐得自在,每日贪睡不起,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身,闲时便抚琴、看书、作画,好不自在。
她乐得自在,绿翘看着只顾埋头作画的红袖却有些着急了。
“小主,你被封为美人也许多日子了,一直波折不断,眼见着暴室的伤才好,这便又病了,这什么时候才能侍寝啊?”
“你说你一个才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起侍寝来也不害臊的。” 红袖取笑道,“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我这是为小主忧心呢。”绿翘被调笑得红了脸,“既这样,我再不管小主的事了。”
红袖连忙哄道,“好了好了,我不取笑你了。这幅画,你托人装裱一下,再让王保儿送到紫宸宫去。”
绿翘低头看红袖所画的画像,只见上面赫然是一幅颇有意趣的初夏消暑图,凉亭,小荷,还有一位美貌的女子穿着一身薄纱,正趴在一张竹案上小憩,手里还拿着一把团扇。这位女郎虽只有侧脸,但看轮廓却可隐隐认出这女子正是红袖。
这画左下角还题了两句诗,“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绿翘疑惑,“小主为何画这幅画给陛下?”
红袖见四下无人,直言不讳道,“自然是为了邀宠。陛下喜欢有才之女子,我送画给他,难道不是投其所好?”
绿翘并不懂画,只觉得画中之人惟妙惟肖,感慨道,“小主,难怪陛下如此喜欢你,还有什么是小主不会的?”
红袖笑道,“好了,少恭维我,快去办事。”
“是,小主。”绿翘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