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胜之术?那是许湛最厌恶与忌惮的邪术,他登基那一年,因要笼络世家贵族,后宫中新进了不少嫔妃,争宠陷害之事不绝于耳,更有嫔妃迷心左性,求了方士,化作符咒,暗地里扎小人倾轧相害的。
一时间,许湛的后宫便被这些人闹得乌烟瘴气,最后还是由许湛下了一道“行厌胜之术者,斩全族”之令后才将这股歪门邪气给压了下去。
难道后宫中又有不怕死的弄起了厌胜之术?只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许湛为何派了锦衣卫将自己请进宫去?
“皇兄的手谕呢?”许莲只淡淡瞥了一旁面色激动的冯权,漫不经心地说道。
冯权只攥紧了拳头,目露狠光地瞪了一眼许莲,他只暗恨,陛下方才叮嘱过自己,不许对长公主动粗,否则……
死到临头的人还摆什么公主架子?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亡国之犬,待今日事了,他便要她好看。
“陛下并无手谕,只差了臣来请公主,还请公主不要难为臣下,事态紧急,陛下与太后皆在宫中等着公主呢。”那冯权心里虽万般不耐,却仍强压着性子对许莲说道。
许莲也不是在这空摆什么公主架子,她早已暗地里给春杏使过眼色,只让她贿赂一番外间苦等着的锦衣卫,总要探听出这趟入宫是福是祸才好。
只是春杏却杵在门口,悄悄对许莲摇了摇头。
许莲也不怪她,那些锦衣卫都是许湛养的心腹忠犬,便是许以黄金万两作饵,只怕他们连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冯大人过谦了,当年陛下的许武军一进京城,您便带着满城禁军投奔而去,害得母后被许湛那些粗莽手下逼迫至死,如此丰功伟绩,本宫一个小小的亡国公主又如何敢难为您呢?”许莲轻嗤出声,只居高临下地望了冯权一眼,又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一般睥睨发笑。
冯权虽是难堪,可能以前朝禁军首领爬到今朝皇帝心腹一位上的人又岂会在意那一点折辱,只见他似笑非笑地回道:“如今是崇明二年,还请公主慎言,公主的母后此刻正在皇宫中等着公主呢。”说着,便指了指门口,作出一副请许莲行的谦卑样子。
许莲虽是愤恨不已,却也知道在这与这冯权磨嘴皮工夫也不是正解,既然宫中有人要她不好过,她便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
许莲便也懒怠再与冯权相争,只坐上了自家府里的轿撵,趁着夜色爬上枝头的工夫,驶向深宫。
此时虽已过了宫门落钥的时辰,却有护卫守在宫门口,似是在待她坠入这缭乱深宫一般。
那护卫对着许莲行完礼后,便将她领向了烛火通明的乾清宫。
许莲见那乾清宫门口聚着一堆太监宫女,便知今日这祸事态重大,她便叮嘱春杏在外等着,便不用跟着她进去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少折损一个人。
许莲迈进乾清宫后,便察觉到了里间紧绷又激烈的气愤。
许湛正一脸烦闷地坐在上首,只见他剑眉微蹙,沉郁双眼里布满血丝,倒是她从未见过的烦躁样子,而许湛身旁的太后则是一脸快意地盯着自己,那双眼里的狠意似是如银锋刀剑一般,只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站在下首的皇后半张脸掩在暗光之下,叫人瞧不透的心思,而皇后身旁的王贵妃见自己出现后则立刻掩唇一笑,那不怀好意地阴寒笑容倒真让许莲后背一凉。
“公主,您可让我们好等。”说话的却是男声,只不过拿捏着三分戏腔,怪异的很。
许莲望向说话之人,原来是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康如于,只是平日里他见了自己便如一只点头哈腰的哈巴狗,怎得今日竟敢如此放肆无礼?
许莲只觉不妙,却只盈盈下拜道:“参见皇兄,参加母后。”
许湛似是疲惫至极,他只扫了许莲一眼,而后便又低垂敛目,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最后还是太后开了口,只喜怒不辨道:“起来吧,莲儿。”说完,她便状似哀伤地瞥了许莲一眼,道:“自皇帝封你做长公主后,哀家自问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要如此诅咒本宫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