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医者仁心,不过是些痰症罢了。”那张太医瞧出了苏清端的难处,便笑着摆了摆手道。
苏清端自是喜出望外,张太医这仙风道骨的高品之德,才称得上一句名医尔尔,只见苏清端谨守礼节,将张太医迎进了内室。
那是一间门窗紧闭的暖室,如今虽是三伏天,可屋内却摆着不少炭盆,且那房间虽逼仄,却摆放了不少鲜活盎然的花盆,足以见苏公子侍母之用心。
那张太医将此看在眼里,只快步走到那床榻之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床榻上的老妇人。
只见苏母惨白着一张脸,面黄且肌瘦地躺在床榻之上,且身形十分孱弱,手臂纤细地不盈一握,看着当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张太医便只道了一声“告罪”,而后便洗净了双手,上前将苏母的嘴轻轻拨开,只观其舌苔颜色,心中便已隐隐察觉了些苏母之病的端倪。
“如今你母亲昏睡着,便不能行那望闻问切中的询问之术了,如今我瞧着你母亲脉搏不弱,且舌苔发白,我只问你,你母亲可是个心强气盛之人?”张太医捻着胡子问道。
“正是呢,先父早死,家母将我拉扯长大,十分不易,性子便要强了一些。”苏清端便答道。
张太医又好生替苏母把了一诊脉,而后便与苏清端使了个眼色,只走出那暖屋后,方才说道:“我观夫人行状,必是个刚强精明的性子,苏公子十年寒窗得如今这探花之名,夫人必为了这些劳心劳力,旁人说一句好话还好,若是难听之话,夫人必要在心里揣摩细想个几天,如此便劳神损元,气血大减,经脉不损,久病成疴,方才将此病耽误成这幅模样。”
苏清端得张太医此言,方才如梦初醒道:“太医的意思是母亲这是心病?”
“非也,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①,这五感交汇,便将老夫人的身体给拖垮了,依我看来,若是熬过这几个月,老夫人的病便有七分可治。”张太医颇有些胸有成竹地说道,也不是他骄傲自得,此病换做别的医师,只怕给老夫人开的药便是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可依他之见,如今还是细细调养的好,虚不受补,反倒不美。
“小生在此谢过张太医,这诊金还望太医能暂缓几日,我必想办法筹来。”苏清端听得母亲的病有七分可治,则是喜出望外地对着张太医又行了一个礼。
“不必,不必,此番乃是我依了长…张小姐之托,特地出宫来为老夫人义诊一番,公子不必挂在心上,此等病疾也能为我开拓了诊历,倒是我要谢谢公子呢。”那张太医只道谢不提,说什么也不肯让苏清端付上诊金。
那苏清端见张太医执意如此,且摆上了一副若硬要给诊金,他便恼了的神色,苏清端只将满腔感激之情压下不提,又亲自迎着张太医撰笔弄磨。
“就照着我上面的药方,替老夫人配药便是了,你只切记,不可让老夫人过度惊忧,凡事都要顺着她才是。”张太医提笔写完药方,便不厌其烦地叮嘱苏清端道。
苏清端将张太医的话仔细记下,而后便要亲自将张太医送回皇宫之中,只是张太医却立马推拒道:“不必了,今日午时食之过多,老朽正要走一走散散肠胃呢。”其实是要与长公主报信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和静也站起来挽留道:“先生略等一等吧,我请人将先生送回去。”
张太医却是一副要溜之大吉的模样,他只反复推辞道:“不必了,老朽真要散散心。”说着,更是箭也似的逃离苏清端的房舍。
张和静瞧着张太医离去时矫健的身姿,颇有些无奈地叹道:“张太医的身子骨当真是硬朗。”
苏清端却朝她作了个揖道:“多谢张小姐,此等大恩,苏某没齿难忘。”
张和静却是有些受之有愧,可苏清端从未待自己如此和善热切过,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这张太医是长公主所请之话来,只见她低敛下眉,只嫣然一笑道:“只要苏老太太的身体能好转一些,和静便开心了,苏公子很不必如此客气。”